“不可能!”
依律,百文铜钱,误差不过一钱,怎么会差这么多。
王峥拿过王安妤手中的戥子,重新称了一遍。
秤砣停在八两九钱的位置,秤杆稳稳地停住了。
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王崎拿起王安妤一开始让他看的两文铜钱,仔细掂量,依旧察觉不出差别。
王安妤将两匣铜钱推给他们看。
为了确保重量的准确,她着人把铜钱仔细洗刷过。
“今日,我同二姐姐去了华容县。”
待她将事情始末说了一番,兄弟二人皆陷入了沉默。
良久,王崎抹了把脸。
“为了分散世家主意,也为了查探江南淮西一带官员的态度,我向圣上提出了回乡祭祖。”
虽然王安妤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但还是王崎第一次这样明确地说出来。
“虽然早知道江南的情况可能不乐观,但……依然出乎我的意料。”
十年前,他血洗江南,将盘踞多年的世家一举清除。之后派往江南的官员,都是圣上和他亲眼把关,精挑细选出来的。
然而,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他知道,没有官府的背后支持,任何一个商人都没有胆气去打铜钱的主意。
“兄长。”
王峥想安慰他,可自己同样为江南官员而心寒。
这两日,他们走访了许多从前的同窗好友。
这些人有的是一方父母官,有的桃李天下。
每个人都对他们热情以待,每个人都表示对大乾忠心耿耿。
可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他也不能确定了。
“我已经让南星跟北危去调查了。”王安妤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夫人的侍女为了保护卖花女撒谎,说明她知道内情。我让北危去白莹莹家寻她,晚些会有消息。南星轻功好,他负责盯着贺永。我有预感,贺家会是突破点。”
“既然起了蛀虫,拔掉就是了。”
她起身。
“十年前,大伯有血洗江南的铁血手腕。盛京富贵官做久了,您的锐气也被磨光了吗?”
王安妤说完就离开了。
踏出院子前,她听到书房内传出的豪迈笑声。
“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妤丫头,你且看着,十年前吾可,而今吾亦可。”
王安妤勾唇,朗声道:“那侄女就等着了。”
王峥听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心生羡慕。
这日后,顾氏明显感觉到丈夫和儿子更加繁忙了,几乎宿在了书房,好几次饭都是送到书房里的。
除他们,王峥父女二人也时常见不着人影。
饭桌上又一次只有她跟王灼姑嫂二人,并一个王淑宁。
顾氏放下筷子。
“去叫他们来用膳,若是不来,往后也别来了。”
当家主母发话,下人们忙去各个院子去请人。
听着他们探讨的间隙,王安妤闭着眼睛养神。
王崎他们为避免引起怀疑,隔三岔五就要出去走亲访友,很多事就落到了王安妤身上。
她昨日翻看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到交过夜,不到卯时就被叫醒。
这两日,就连王清柏都被喊上做苦力了。
他甩着酸软的手腕,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前所未有地好。
虽然父亲他们还没有完全告诉他做这些的原因,但他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
“四妹妹。”
王清许抬头,见王安妤闭着眼,拿了毯子要帮她盖上,她已经挣开了眼。
“我突然想到,还有钱庄没有查。”
这段日子,他们的重点都放在贺家和岳州的官员身上,却忘了假钱最多的地方,钱庄。
因为那日换钱,是随意选的钱庄,她并未多想。
方才听到他们说白莹莹家的钱庄是华容县最大的钱庄,甚至开到了岳州其他地方的时候,她豁然开朗。
或许是虎毒不食子的想法影响,她一直觉得白莹莹的父亲如果掺和此事,贺夫人就不会死。
可为了利益出卖亲人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我这就让人去查。”
王清许起身,还不等他迈步,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老爷,”是顾氏身边侍女的声音,“夫人请你们过去用膳。”
“跟夫人说一声,等会儿将饭菜送来书房即可。”
外面安静了一瞬。
“夫人说了,今日若是不过去……往后都不必过去了。”
两厢都无声了。
王峥拍着衣袖上的碎纸屑,站了起来。
“愣着作甚,走呀!夫人发怒了,我也怕。”
众人一阵笑声,笼罩在心头的乌云都散了些。
走进前厅,顾氏看着为首的王崎,冷哼一声:“可真稀奇,王大人还知道院门朝哪儿开呀!”
“夫人恕罪。”王崎像模像样的拱手欠身。
小辈们皆是垂头憋笑。
顾氏怒气不减。
“王大人何罪之有?”转头就对上王清许,“你父亲位高权重,我是管不了了,你我尚且还能管束。日后再误了用膳的时辰,非叫你知道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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