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
午夜时分,王安妤被营帐外的动静惊醒。
本是夜色沉沉,晃动的火把将凌乱交杂的人影投射在帐篷上,夸张的身形,也扩大了心中的恐惧。
佩兰睡得深,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外面的动静不大,并未将所有人都吵醒。
她们不敢点火,就着昏暗的光,佩兰贴到营帐门上探听。
“县君?”
小声的,带着试探的声音响起。佩兰下意识去看王安妤。
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王安妤起身,攥着发簪,缓步靠近门口。
“谁?”
“县君,郡主叫您千万小心。若是有人来问话,无需隐瞒,据实已告。”
王安妤掀起一角门帘,外面果然是汝阳的侍卫之一。
“替我谢过郡主,也叫她多加小心。”
侍卫应下,贴着阴影而行,很快就没了踪影。
佩兰担忧。
“姑娘?”
“且先看看。”
王安妤也心底没数,只能先保持镇定,静观其变。
两人还未回到床榻,外面又传来响动。
一张纸条从门缝塞了进来。
等了片刻,佩兰才去将纸条小心拾起。
“若有变故,保全自身为上。”
是先生的字。
王安妤确定,事情只怕牵扯到了自己。
这样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诬陷她?
王安妤相信,以兴正帝的能力,不会查不出背后之人。即便她被怀疑,也只是受一遭牢狱之灾,无关痛痒。这般算下来,岂非得不偿失。
心中思绪万千,她叫佩兰点了蜡烛,穿戴整齐后,静待结果。
到了丑时,帐外突然亮起许多火把。
“华容县主,可否一见。”
话音刚落,佩兰便掀起了营帐的帘子,王安妤缓步走了出来。
“耿大人。”
王安妤不慌不忙行了礼。
耿顺看她从容镇定,全然不乱的样子,先生出了几分好感。
对比先前几家哭闹不休的公子贵女,她实在安静得过分。
被带往临时牢房的路上,王安妤没有多问一句。
“县君,请。”
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很是空旷,只有一桌两椅,连供人休憩的小榻都没有。
王安妤坐下后,耿顺也在她对面落座。
“县君,想必下官为何而来您心中有数,便不多绕弯子了。”他抽出一张摁着血红手印的供词递给王安妤,“按规矩本不该让您看到供词,但县君不同他人,在下特事特办,圣上也会体谅。”
供词很长,王安妤花了些功夫才将其看完。
这份供词,出自太仆寺丞董山。
此人王安妤并无多少印象。
在董山的供词中,昨日申时三刻,他按例前往马厩记录御马的饮食情况,却瞧见了汝阳郡主一行。
此时前来马厩挑选马匹属实正常,他起初并未多加注意。直到离开前,见王安妤路过御马所在的马厩,有意放缓脚步,还四下张望,观察着什么。
曹山留了个心眼,并未着急离开,又看了一会儿,却并未再察觉异样,于是离开。
起夜时,他瞧见同一营帐的太仆寺监正鬼鬼祟祟从外面回来。他还未多询问,就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在包袱中,很快又出去了。
这次离开,直到天亮才回来。
在监正的枕头下,耿顺找到了一个造价不菲的金镯。
耿顺将金镯与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放在桌上。
“据监正交代,受华容县君威逼利诱,将一包草料喂给御马。太医从残损的草料中,发现了天葵花。县君可有话说?”
王安妤指了指香囊。
“此物从何处来?”
“监正道,交于他草料的侍女虽遮掩了面容,但慌张离开时,遗落了这个香囊。经过对比,确定是县君您身边侍女佩兰之物。”
王安妤拿起香囊,摩挲着上面的暗纹。
在兰草中,用反针简单勾勒出的“兰”字,是佩兰独有的心思。她本想借着这个,来推翻监正的说辞,但显然,对方顾虑得比她所想更为周全。
放下香囊,她又拿起那金镯。
无需多看,就能确定此物是她所有。
只是她随顾氏参加顾家寿宴时,顾老夫人所赠送。在场有诸多人作证,她也抵赖不得。
人证物证俱全,王安妤似乎无可辩驳。
“耿大人,关于此事我有三点要说明。”
耿顺在她观察物证时,一直不曾出声打扰,听她开口,便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模样。
“县君请说。”
“其一,前往马厩挑选马匹是汝阳郡主相邀。我头回参加秋猎,并不清楚太仆寺会提供马匹,故而另有准备。对此,大人可与汝阳郡主求证。”
“其二,董寺丞言说见我故意落后,左顾右盼乃是无稽之谈。当时与我同行共有四人,大人可一一询问。”
“其三,监正道我对他威逼利诱,然至今我未曾见过监正一面,威逼从何入手,又是拿何人逼迫。仅仅以金镯为利,监正又岂会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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