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离开了。”
和州知州收到消息后,搁下笔,问:“可知去了哪里?”
“坐的去江州的船。”
江州?
闻言,他皱眉。
小公子从盛京到江东,不去宣州,先到了和州。又转头往江州而去,这闹得哪出。
他心中不安,还是决定去信给赵家知会一声。
王安妤在东方日出时,登上了船。
客船自宣州而来,要到西南。在和州码头停了两日,才重新起程。
王安妤登船不久,就有官兵上来检查。
她站在甲板上赏景,云烟锦制成的广袖长袍,在日光下呈现着银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本公子的椅子还未坐热,你们就上来了。不知道的,还当知州大人就盯着我呢。”
“小公子言重。只是例行检查,碰巧而已。”
“那可真是巧了。”
王安妤捏着的点心碎成一堆。她扯过丫鬟手中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手指,烦躁地将其扔到一旁。
官兵行至客船底部的货仓,就被于渊拦下了。
他们不敢起冲突,便来寻上官拿主意。
“这,不知小公子可否通融?”
王安妤不悦写在了脸上。
“我给兄长买的玉麒麟搁在船舱?怎么,你当我藏了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朝廷钦犯?”
“请小公子见谅。”
“见谅,本公子若不见谅你还要将我抓起来不成!”王安妤抓着装果子的木盘就朝他们丢了过去。
准头不好,盘子砸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官兵的脚下。
船上的客人瞧着双方剑拔弩张,噤若寒蝉,躲在一旁不敢吱声。
“昨日就查过的船,偏等着我登船又来一趟。今日我若让步,置柱国公府颜面于何地?叫人耻笑我们怕了不成!”
少年清澈的声音,即便是发怒,也依旧动听。
“这……”
事情闹到这一步,官兵也后悔了。可骑虎难下,周围都船家都看着,此时服软,往后还如何管理他们。
“小公子息怒。”
幸好县丞在衙门坐堂,去报信的官兵才能这么快将人叫来。
他身上的官服因动作急切,领口都松了。
“都叫本公子息怒,分明是你们欺人太甚。”
“是是,下官御下不严,叫小公子受委屈了。”县丞见惯了这些达官贵人的蛮横,认错毫不迟疑。
转头就冲还杵着的官员瞪了眼。
“还愣着作甚,干净跟小公子道歉。扰了小公子的兴致,你有几个脑袋够赔。”
“谁稀罕他的狗头!”
王安妤怒气稍退。
“我兄长在阵前奋勇杀敌,我也不能坠了柱国公的威名。”
“是是,柱国辛苦。”
王安妤摆手招来于渊。
“他们既然想看,你带着去瞧瞧,千万小心。”
官兵迟疑看向县丞。
“还不快去!”
“是。”
他们忙跟上。
货仓摆着大大小小杂乱的东西,将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箱子围在中间。
于渊正要上手拆解固定箱子的绳子,就被另一官兵笑着阻止了。
“不必麻烦,我们看过就行。”说着装模作样扫了眼,就拉着还怵在原地的同僚往外走。
于渊给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神,紧跟着官兵上了甲板。
“回大人,一切正常。”
县丞点头,对着王安妤堆满笑容。
“不耽搁小公子行程,祝您一路顺风。”
王安妤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们。
待官兵下了船,船家忙通知开船。
渐渐驶离码头,和州府变做眼中一点芝麻大小,扶着栏杆的王安妤才暗暗舒了口气。
她转身,落掌的栏杆上,汗水泗湿的地方,还能瞧见掌心的纹路。
“主子,喝杯茶。”
于渊查过船舱,确保都遮掩好了,才关上暗门,回到甲板。
王安妤端过茶杯,心不在焉地啜饮。
船行了两日,在距离江州城百里外的停了帆过夜。
“明日就到江州了。”
船家从厨房端来一碗鸡汤面,坐到了于渊对面的位置上。
晚膳的时辰,客人们都聚在此地用膳。
于渊边喝汤,边清点着人数。
“夜里寒凉,小公子心善,出钱请大伙儿喝碗鸡汤暖暖身子。”
船家朗声道。
一时间,众人将视线投向王安妤。
在一迭的“谢过小公子”中,王安妤垂眸。
果然,夜幕降下后不久,厨房炖着的鸡汤就飘出了袅袅香味。
因着船家人手不够,王安妤的护卫们也帮着给送鸡汤。
不论是否爱喝,船客们都不敢驳了小公子的面子。接过后,浅啜一口,连连赞叹小公子的善行。
到了子时,船上死一般的寂静。
听到夜枭的叫声,和衣浅眠的王安妤睁开眼。外面隐约有脚步声,她面色如常,披上斗篷后上了甲板。
江面上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货仓里的暗门被打开,一袋袋粮食被运上船只。
沿着水道,四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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