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峥自知人多眼杂,便没有追问姚氏。
等待了府上,洗漱后回到前厅,里面坐着府上如今算得上主子的众人。胡氏以姚氏,还有散学回来的王清觉。
偌大的客厅,显得格外安静了些。
见姚氏抱着明哥儿,王峥伸手接了过来,掂了掂。
“好小子,结实了不少。”
明哥儿也不怕生,自个儿调整舒适的位置,揪着王峥的胡子把玩。
姚氏见状,忙要制止,王峥避开。
“这有什么,安安小时候可比他皮得多。”
他抱着明哥儿在主位坐下,用一个玉扣解救了自个儿的胡子。
听他提到王安妤,姚氏便解释道:“县君二月中旬就离开了盛京,至于去往何处……她留了信给您,就放在书房里。”
王峥的书房日日有人看守,除了王安妤旁人只有等了允许才能进去。
姚氏知晓王安妤对她有所防备,可能信中所提之事牵扯甚广,以防万一,虽告知了她,却也不敢叫她保管。
王崎给无为使了个眼神,叫他去拿。
等待的间隙,王崎考问了王清觉的功课,并不甚满意。
王清觉早年被白氏养废了,这两年才扳正回来,学识见底已被同龄孩子甩下许多。且他吃不了苦,不愿下工夫,想追上来就更难了。
王峥劝勉几句,胡氏见儿子憋闷,忙帮着解释一二。
“罢了。”
王峥有意叫他入仕途,但他自己不愿,也就算了。左右是个庶子,成家后分上一份家产也能养家糊口。
无为拿了信来,王峥一手抱着明哥儿,一手拆开来看。
薄薄一张纸,寥寥数语就写清了她前往江东买粮的事情。
“真是大胆妄为!”
王峥又气又急。
“你大伯可知此事?”
姚氏老实摇头。
“县主吩咐,此事不得声张。”不仅不能声张,她还要帮着做隐瞒。
包括胡氏跟王清觉,都是头回听到此事。
转眼就到四月,她心里更是没底。可此事又不敢与外人道,恐生祸端。枕边人不在,一家之主亦不在。姚氏着急上火,几次都想回娘家同母亲说道,又怕别人笑她外嫁女总回娘家,污了家族名声。
得知公爹回京时,她狠狠松了口气。
王峥捏着薄薄的纸张,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离京前,可有发生过何事?”
姚氏当即就想到了圣上暗中召王安妤进宫的事。
“圣上密诏?”
难道买粮之事,是圣上吩咐。
王峥很快推翻了这个假设。圣上虽对安安有印象,但她毕竟是女子,总不比朝臣好用。真要买粮,也不会舍近求远找安安。
再者,买粮废钱废力,还有江东朝廷阻挠,实在不划算。到国库空虚时,加征赋税远比买粮来得轻松。
想不通,王峥不敢耽搁,将明哥儿交给姚氏就去了东府。
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被问及王安妤时,只能撒谎瞒下。他心中不安,没有久待就去了书房见王峥。
听他说完前因后果,王峥沉默了好一会儿。
“杨家曾有意娶安安为谦泽之妻,她拒绝了。”
只这一句,也足够王峥想清楚前因后果了。
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想到那日他与王安妤在西府短暂的交谈。
转眼兄嫂就做了这事,安安心中不知会怎么想。或许在安安心中,他仅存的一点信誉也清空了。
“我允过安安,许她婚嫁自由。”
王崎愣住了。
他将杨家说亲之事提出来,是笃定了弟弟跟他的想法一致。杨谦泽比籍籍无名的年鹤延更适合成为安安的夫婿。
王崎一直知道弟弟对安安怀有愧疚,但这份愧疚竟能叫他在婚姻大事上也愿意退让。
“你可知杨家……”
“我知道。”王峥打断他的话。
与杨家结亲的好处,无需兄长多说他也能想得清楚。
“可是,安安她早就不是由着我们摆布的王家四姑娘了。她是圣上亲封的华容县君。这个封号中,王家所占的因素小到不值一提。”
圣上登基十二载,唯有两个异性女子受封,一个是已逝的康平县主,一个便是王安妤。
前者是因冯家功绩封无可封,才恩及儿女。后者,是她凭本事所得。
正因王峥看得清楚,不得已才任由她高兴。
王崎却被朝堂的利益蒙了眼,忘了王安妤不是王淑宁,她若不愿,谁也逼迫不得。
“我猜测,安安是跟圣上求了恩典。”
她从江东顺利回来,王家将不再是她的羁绊。
王崎经他一提点,也想明白了。
他扶额:“是我糊涂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王家越来越远。”
王峥心中也是难受的。
年轻的时候,甘愿忍辱负重。白家落马,江东反叛,他在外见过许多人间疾苦,年幼困苦的画面重新被翻了出来。夜深人静,他开始反思,也开始后悔。
在西北他见到了韩焕行,知道安安暗中给他送了五千斤番薯的种子,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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