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了其他长辈,王清芸出了前厅。
她能感觉到落在背上的眼神并不和善,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忍耐。
回院子的路上,她想,自从到了江东她似乎一直在忍耐。
当初选择背离王家,就是为了往后能压王安妤一头,最好江东统一大乾,她能风光回家,让王安妤再无翻身的可能。
然而到了江东,事情却并非她想的那般容易。
朝堂混乱,世家抗衡,夹杂在中间的萧泽焘举步维艰。前线打仗的将领也朝令夕改,能抵抗住大乾的进攻已属实不易,更不提实现统一大乾的目标。
后来,王清芸就更少再想起王安妤了。
听说她被封为华容县君,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王清芸心中依然是恨的,只是鞭长莫及,何况她自顾不暇。
王安妤应该很得意吧!
当初怂恿她背离家族,前往江东时,王安妤应该早就料到了江东的局势。
看她离权势一步之遥,却天涯相隔,求而不得的痛苦挣扎,王安妤确实该得意。
她勾唇轻笑。
随即重新挺直了脊背,她不会永远深陷泥潭,王安妤也不会永远稳操胜券。日子还长,且等着看。
“阿嚏。”
王安妤站在甲板上,看着沉落的夕阳,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守在一旁的丫鬟忙去房间拿披风。
船舱上的血腥浓烈地刺鼻。丫鬟躲着擦洗木板上血渍的护卫,踮着脚尖进了房间。
抱着披风回来时,主子身边站着于渊。
她抖开披风的手,都在打颤。一时不察,披风险些脱手。
于渊毫无情绪的目光分了一丝出来,吓得她一抖,披风直接掉在了地上。
“主子恕罪。”
王安妤看了眼脚染了血污的披风,淡淡道:“无妨,拿去丢了吧!”
丫鬟如蒙大赦,顾不得脏不脏,抱起披风走逃也似的离开了。
王安妤笑了下。
“于渊,你吓到她们了。”
“属下知罪。”话虽这样说,他神色中不见半分有悔改的意思。
在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是毫不犹豫将主子的安危放在首位。至于手段会不会过于残忍,会不会吓到旁人,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王安妤也不是真的责怪他,闻言只是笑笑。
暮色卷走最后一抹残阳,船舱恢复了平静。
“主子,可以起程了。”
护卫检查过货船,从木板上过来。
江州知州安排在船上的官兵,都被尽数处理。船上打斗的痕迹也被擦洗干净,与先前并无二般。
“那就起程吧。按约定先去青州与他们会合,我很快就到。”
护卫行礼,回了货船。
王安妤所在的船只脱离队伍,朝青州而去,她则带着于渊去永州继续买粮。
被吓到的丫鬟一直战战兢兢,王安妤瞧得厌烦,打发她去后厨帮忙了。
永州是江东最小的州城了。
王安妤恢复了女子装扮,带着于渊进了永州城。
永州气候宜人,盛产果蔬。摊位上摆着的水果,许多王安妤都叫不出名字。此地多为果农,但王安妤知道,此地早熟的稻谷正是收获的季节。
他们扮成收粮的富商,并不突兀。
花了一角银子,王安妤从跑堂那里知道了“战爷”。
往年来永州买粮的富商,都要跟战爷打声招呼,从他那里统一买卖。
若有不懂行的,直接去村子里收粮,只会颗粒无收。
战爷要收双方的“介绍费”,百姓们二十收一,富商十成收一。这般下来,来此地购粮的富商越来越少,百姓们又不敢轻易得罪了他。长此以往,种粮的农户大多改为种果。
“我们去会会这位战爷。”
王安妤在跑堂的指点下,在一家地下钱庄见到了战爷。
被唤了声“战爷”,但冯战的也才二十出头。相貌清俊,坐在赌桌前从容的气度更像是读书人。
“女子,在我们赌场可是稀客。”
他打量王安妤的视线并不冒犯,轻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
手下们很快清理了赌桌,给王安妤端了一杯热茶。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齐太公后有年氏。”
“年姑娘却有齐太公之风采。”
客套过后,王安妤道明来意。
冯战把玩着雕花茶杯。
“年姑娘既然能打听到我,自然也知道我的规矩。”见王安妤点头,他才继续,“你愿意?”
他能叫百姓和粮商都听他的,是因为永州知州是他姐夫。可知州攀上了新关系,马上就要休妻另娶。
早些年他得罪的人不知其数,都等着他倒下后报复回去呢。
年姑娘若聪明,就该找他那些对头,痛打落水狗才是。
“此处人多眼杂,不知战爷可否移步?”
王安妤扫了眼地下赌场,除了冯战的人,还有不少赌徒都盯着这里。
冯战稍一迟疑,就领着她去了赌场后面的院子。
前厅只留下两个心腹,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
“年姑娘,可以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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