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府上来了客人,少夫人着奴婢过来请您一见。”
姚氏身边的贴身侍女求见,进来后先行了礼,眼睛不敢乱看,只将来意说明。
佩兰停下挽发的动作,透过镜子,眼带询问。
“继续。”
王安妤搁下手里的书,道:“请少夫人稍等,我梳洗过就来。”
她晨起一直未着妆,定下要去见年鹤延复又梳洗。
才刚过辰时,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一早就过来了。
换上昨日才送来的新装,王安妤照了照镜子,颇为满意。
“走吧。”
她语气轻快。
到了前院,姚氏跟一个面目慈和的夫人在交谈。她眼神不时往门外瞥,见王安妤出现便是一喜。
“郡君来了。”
王安妤应了声。
姚氏介绍道:“这位是永昌侯独女,许老夫人。”
永昌侯在盛京是个特殊的存在。
陪高祖打天下的功臣,属他活得最长久,送走了高祖,又送走了先帝。历经三朝的元老,膝下却只有一女。高祖有意为他过继族中男儿也被拒绝了。待他殁了,永昌侯的爵位后继无人,先帝依照高祖的遗旨收回爵位,给许老夫人二品的郡夫人诰命封号做补偿。
许家门庭低微,许老爷子也才四品的官职,全府上下就数许老夫人尊贵,半生过得顶顶舒服了。
许老夫人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兴正帝登基十几年,也只在人前露过两三回面。
王安妤见了礼,许老夫人伸手拉她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点头。
“是个好姑娘。”
许老夫人阅人无数,只看王安妤平静中带着坚毅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个随人拿捏的柔弱性子。
这样才好!
自个儿立得住,才能管得住偌大的后宅。
许老夫人见多识广,博闻强记,带着王安妤聊了许多。说到江东时,眼中带了些怀念的神色。
“我少时跟着父亲在江东征战,青州的鹿角巷有对老夫妻卖的梅花酒,平生后在回味。”
王安妤与她聊得投契。
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瞧瞧。”许老夫人注意到姚氏不住往外面瞟的眼神,卡着点结束了与王安妤的谈话,“说了这许多,竟忘了正事。”
姚氏正襟危坐。
“老夫人请说。”
许老夫人温和一笑:“不必紧张,是件喜事。”
她在王安妤手背上拍了拍。
“你是个有主意的,此事我便直说了。”
姚氏看向王安妤。
公公吩咐过,问亲的事要过问郡君。她心里觉得不妥。
女儿家矜持羞怯,婚事怎么直接询问?
只是府上没个长辈盯着,她又年轻,撑不起事情。
“平昌杨氏,书香门第,簪缨世家。杨老夫人与我有儿时情分,旁人的便罢了,她开口我定是要亲自走一趟。”
杨家?
王安妤眉头微拢。
她以为跟杨谦泽说得足够清楚,他也表明往后不会再提。可转头请了德高望重的许老夫人过来说媒又是何故?
“杨家累世功勋,高门大户,妤实在不敢高攀。”
许老夫人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神色不变,谆谆善诱。
“结两姓之好,虽说要门当户对,但品性言行才是重中之重。抛开身份不谈,你配谦泽正正好。一个才貌双全,一个智勇双全,天生一对。”
“杨大人少年才俊,妤怎敢与他并论。”
许老夫人嘴角抿了抿,眼角笑纹也舒展开来。
她记起杨夫人提起的事情,耐着性子解释。
“郡君,杨老夫人与我虽是手帕交,但托我说媒的乃是杨家的老夫人。”
姚氏想问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但两人谈话,她不敢插嘴,只能暗自疑惑。
王安妤却听明白了。
虽是借着杨老夫人请动的许老夫人,但她并非以个人的身份向王安妤问亲,而是以平昌杨家当家主母的身份为杨家求娶宗妇。
“能得杨老夫人青眼是妤之幸。”
王安妤起身,向许老夫人行了一礼。语气温和,态度坚决。
“只是,要叫老夫人失望了。”
许老夫人没料到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安妤还会拒绝这门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称得上上佳的婚事。
她又将王安妤打量一番,只是眼神冷了些。
片刻,就在姚氏忍不住要开口打圆场时,她再度开口。
“郡君不必这样着急拒绝。你若是有其他顾虑,大可直说。”
王安妤知道,再坚持拒绝,就要惹恼许老夫人了。
她低头沉默。
姚氏捏着帕子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年少时的许老夫人当庭掌掴皇室宗妇的风采,依旧被人所津津乐道。她真怕老夫人跟王清芸起了冲突,毕竟两人都不是真正温和的性子。
好在,王安妤算是将许老夫人稳住了。
她悄悄松了口气。
反观王安妤,一贯冷淡的目光,恭敬但无畏惧的姿态。
一时,她又有些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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