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府里定下要去正院晨昏定省的日子。
王安妤到正院时,王峥跟白氏还没有起。她这才注意到,此时也才到寅正。
“四姑娘今日来得早。”
守门的婆子换了人,瞧着神情很有几分恭敬。
王安妤只应了声,没有过多解释。
许是心里挂着事,她睡得轻,鸡鸣头遍的时候就醒了。
又过了一刻钟,屋内才有了动静。
“四姑娘今儿来得早,已经候了小半个时辰了。”
负责洗漱的丫鬟们进来,谷雨跟白氏小声说道。
王峥闻言,微微抬了抬眼。
给他往腰间挂香包的小丫鬟许是新来的,半天也没系好。
“算了,挂这许多,燥得慌。”
小丫鬟诺诺应下,拿着东西退了出去。
见他收拾好,有心拖延一二的白氏,也只好催着嬷嬷快些梳好头,一同出去。
透过堂屋的窗户,能瞧见站在廊下的王安妤。
比半年前,她长了个,面颊也有了气血。还是瘦,却健康了许多。
她脊背挺得很直,像株松柏。
廊下有风,吹得她衣摆飘荡。
王峥收回视线。
登白氏坐下后,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芸儿还没来?”
白氏笑得勉强,描补道:“听她这几日没睡好,许是身体不适吧!”
“这孩子就是重情。”她感叹道,“沈世子先前帮扶过她,芸儿心中感念。听他……很是难过了几日。”
“他毒杀嫡妻,以命偿还,本就是天经地义。哪里值得为他伤怀。”
王峥说这话时,直视着白氏,眼神像是能窥入人心,让她忍不住避了避。
“三姑娘跟小公子也来了,可要请进来。”
孙嬷嬷进门,见屋内气氛不对,脚步都放轻了。
白氏如释重负:“快些叫进来。虽是夏季了,可这早晨还冷得很。别把芸儿冻着了。”
王峥闻言,端茶的动作一滞。
姐弟三人进来时,王清芸行了礼,就抱着白氏胳膊撒娇,语气亲昵地解释着来迟的缘由。王清林这段日子被胡氏拘着读书,看着沉稳了不少。即便胡氏私底下没少跟他说夫人的坏话,他看向白氏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慕孺之情。
他们一副和乐的样子,唯独王清芸行过礼后,安静等在一旁。
王峥瞧着她被风吹得发红的手,心气儿越发不顺。
“行了,摆饭吧!”
王清芸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不敢多问,在白氏旁边坐了下来。
不知厨房是有意无意,今早的饭菜,除了下饭小菜,几样主食都带了鱼肉。鲈鱼粥、鱼丸汤片。
“林哥儿这几日读书辛苦,鱼肉滋补,你多吃些。”
白氏说着,示意身旁的侍女谷雨给他舀了一碗鲈鱼粥。视线扫过王安妤时,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爹爹这几日帮伯父审理案子,也很辛苦,”王清芸亲自将粥端给他,“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王峥面容柔和了些。
“听你母亲说,你为沈骁伤怀,夜里都睡得不安稳。”
王清芸心中暗道白氏愚蠢。
沈骁的罪名是父亲与大伯定下的,圣上还亲自准许,她若真因此伤怀,岂不是对他们的不满。
这会儿要是否定了,白氏先前的说辞就站不住脚了。
“女儿这几日确实有些惊梦。许是因那日瞧见行刑,吓着了。”只字不提沈骁。
“哦?”王峥眼神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你怎会想到去那里观刑?我怎未曾见到你?”
王清芸觉得他今日这些问题,别有深意,回答得也格外谨慎:“毕竟沈……沈骁也曾帮过女儿,于情于理也该送他最后一程。只是我到底是女子,不好抛头露面。故而只在茶楼上远远看了眼。”
王安妤想起那日回来路上,先生说王清芸定然在某处看着。只有亲眼目睹沈骁受刑身亡,她才能真的放下心。
果然如此。
“世风开放,倒也无需太过谨慎。”王峥没了食欲,搁下筷子说道,“盛京女子大方,你也不必学那些死规矩,能在外见些世面也是好的。若是要出府,也不必总是汇报,扰你母亲清净。我让无为多安排了马车,出行也方便。”
王峥说了这样一番话,王清芸心中才升起的警惕,又被抚平。就是白氏,面色也好看了。
只有王安妤,隐晦地瞥了眼王峥。
总觉得他忽然关心府中子女出行是另有深意。
先前向白氏请示,虽会被为难,但只要出了府她总有办法避开眼线。
王峥安排的人,恐怕就不那么好糊弄了。
请安散了,王安妤跟王清芸先后出了正院的门。
“四妹妹这几日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你。”
王清芸等着她走近,笑意恰到好处的温柔。站的位置,完全堵住了她离开的路。
“也没旁的事。倒是二姐姐才忙得紧,京中大小宴会你都没落下吧,名声大的妹妹出门就听了满耳。”
按理说,以王清芸拥有的身份,有些聚会她完全不用参加。但她还是去了,而且大显身手,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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