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散尽家财,搭尽人情,找到了主上的门路,向主上求了一只蛊,勉强得了几手术法……
“我这样的人,主上手下还有不少,都只能帮他做些跑腿打杂的小事。如我,就只能在这深山老林看守矿山……主上真正的机密,却不是我等可以得知的……
“但我知道,进献给主上的那些人,必定下场凄惨。因为主上他……他擅养蛊虫啊!他每月都要那么多人做甚?必是以活人精血元神,喂了蛊虫啊!”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连连撞击地板,嘴里不断都哝着“我不是人,我为虎作伥,我丧尽天良……”
擅养蛊虫,以人喂蛊……
那以人喂食魔物,也是常规操作喽!
沉浪知道,线索已经全部串连了起来,段洪的那位“主上”,十有八九,就是四臂魔枭的饲主了!
与慕清雪对视一眼,见段洪又拼命撞头忏悔,沉浪赶紧又念了几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加深洗脑程度,免得段洪真把自个儿给撞醒了,跟着又问:
“追风派的程新、官玥,可是也被送给了你家主上?”
段洪喃喃道:
“是啊,追风派的程新、官玥来了矿山三个月,此前一直在外围做事,没有下过矿井,不知道矿奴究竟惨到什么地步,以为矿奴也就只是吃不饱、穿不暖、常挨打……
“初二他们来矿山上工,好奇下了矿井,瞎转悠意外看到了那个积尸数百的天坑……年轻人天良未泯,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出来质问,还扬言要报官,怎么劝说都不肯听,还仗着武功动起手来……
“他们的武功确实不错,身法快、腿法狠,不愧是得了真传的追风派弟子,六品对六品,二人对四人,居然还能稳占上风,可惜……
“可惜我那时鬼迷心窍,居然对他们出手,用法术束缚、削弱了他们,令他们不敌被擒,之后更将他们交给了主上派来提人的弟子……”
说到这里,段洪又是痛哭流涕,将地板撞得冬冬直响,将额头撞得头破血流:
“我不是人,我是禽兽!两个良心未泯、侠气犹存的年轻人,就这么被我害了,我不是人啊……”
确实不是人。
沉浪漠无表情地看着段洪,知道他这忏悔,压根儿不是发自内心,不过是中了“渡人咒”的法术效果。
等到咒法失效,他又变回那个利欲熏心、为虎作伥的恶棍。
也懒得再制止段洪自残,沉浪澹澹道:
“追风派掌门大弟子申武,可与你们有染?”
段洪摇摇头:
“胡员外虽然搭上了主上,但仍嫌亲自掌控的武力不够强。追风派是武阳府第一大派,选徒标准严苛,派中高手不少,胡员外便一直试图染指追风派。
“前年得知追风派掌门大弟子申武下山游历,打探出其行踪后,胡员外刻意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想把女儿嫁给申武,通过女儿控制申武,继而慢慢渗透、掌控追风派,可惜申武是个木头人……”
沉浪一怔,奇道:
“申武前年从采花贼手里,救下胡员外女儿之事,竟是胡员外一手安排的?”
段洪喃喃道:
“胡员外连矿山都有这么多高手守卫,女儿出行,身边怎可能没有高手?区区一个被申武三招两式就打倒的采花贼,又哪来本事染指胡员外女儿?”
沉浪摇摇头,感慨:
“胡员外野心不小,居然还想放长线,通过申武控制追风派……幸亏申武是个木头人,不然岂不是要被他得逞了?”
顿了顿,终于问出了核心问题:
“你那位主上,究竟是谁?”
审讯到这里,线索已经全部对上了。
段洪的主上,正是那以人饲魔的真凶。而胡员外虽然不是那人的直系手下,却也是受其庇护,为其上供的帮凶。
现在段洪虽仍在习惯性地称呼“主上”,可语气里面,已经没有了敬畏,听起来反有些切齿痛恨的感觉,沉浪觉着时机已到,可以开口询问了。
另外,沉浪也真没有想到,程新、官玥居然还真的与他推理的一样,乃是亲眼见到了超出他们底线的事情之后,良心发现,结果招致噩运。
这让沉浪心里既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欣慰的,当然不是自己推理神准,而是程新、官玥良心未泯,终究未曾一错到底。遗憾的,自是二人的遇害了。
只能说,程新、官玥到底是出师未久,阅历太浅了。对自己的武功也太自信了些。
换作是沉浪,发现天坑之后,也只会当作没有看到,绝不会声张,只会悄悄搜集证据,再伺机熘走,之后也不会去铜山县报官——铜山县官府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再谨慎点的话,连介绍他来矿上工作的大师兄申武都不能信任,因此也不能回山门找周掌门汇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潜行前往京师,直接找神捕堂报桉。
可惜,程新、官玥却没沉浪这份谨慎,无辜葬送了自己性命。
沉浪暗自感慨时,就听那段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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