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多大的官儿,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他官大!”索伦在旁乐了,程万年重又端起碗坨,稀里呼鲁吃得震天响。
“鸿胪寺”是掌朝会仪节的官署,“少卿”是从五品的“二把手”,肃文敢乐了,自己这个三等侍卫是正五品,这官都没自己大,也敢出来显摆。
霁月面色平静,梅香却笑出声来,自古宰相门人三品官,魏瑛又是吏部尚书,梅香这个丫头从小见的官儿也不少,“少卿,怎么听着象烧饼,这还不如碗坨好呢哪!”
那人气得七窍生烟,“你们等着,早晚有人来收拾你们。”他看看众人,却见人多势众,不敢贸然动手。
经过咸安宫两年磋磨,经过前阵子一撸到底,肃文的心性收敛了许多,要搁以前,早用脚抽他了。
“查欺海这人,我知道,是是热河都统恒秀的小舅子,”詹士谢图笑道,“他妈的,净给恒秀丢脸。”他与恒秀的私交不错,虽不明说,话里话外却有意偏坦查斯海了。
正说着,适才躲起来的老板从外面溜了进来,“几位爷,今也就你们敢惹这帮子人,您几位可不知道,这帮人祸害了多少姑娘,真他妈不是东西,这祖宗缺了八辈德了干这个营生,将来是要遭雷劈的,子孙是要遭报应的。”
肃文心里一动,宣光帝刚提出要打虎猎狼,这眼巴前,不就是只狼嘛!
他有意无意地问道,“底下人干的事,斯大人可能并不知情吧。”
“这姓斯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门帘一挑,老板娘走进来,“光在我这,白吃白拿,吃了多少,拿了多少,一个子不给!”
“你少说两句。”见牵扯到查斯海,老板却不敢往下说了。
“怎么不说,他又没有顺风耳、千里眼,这姓查每年到承德来,这南兴隆街什么东西官府不给他恭上去,他可曾掏过一个铜板?”
詹士谢图一听,马上道,“回头让他给您补上。”
他赶紧拉着一众侍卫出了门,这些人都可直达天听,再说下去还指不定再整出什么事来,得,还是先把眼前这事整利索吧。
出了二仙居的门,霁月看着肃文,眼睛眨着,似有话要讲,詹士谢图却招呼过两个小侍卫,“我就奇了怪了,这皇上来承德,这街面还不太平,你们也别单独走了,我派两人送你们回驿馆。”
霁月却有些依依不舍,用眼角瞟着肃文,梅香却拉住她的手,催促道,“小姐,快走吧,您不能吃了两碗碗坨,就糊涂了,”他看看肃文,“人家可是定了亲的人,怎么着,您还想过去作二房哪。”
肃文眼见着霁月去了,跟詹士谢图等人匆匆往回赶,还没走到烟波致爽斋,詹士谢图把索伦、程万年连带着肃文都叫住了,“哥几个,今儿,老哥得拜托件事。”
“老詹,跟弟兄们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索伦笑道。
詹士谢图瞅瞅肃文,“查斯海人虽然浑,但他姐夫恒秀是我兄弟,也是从宫里出去的。”
“太监?”肃文笑道。
“侍卫!”詹士谢图也笑了,“肃文,这些话就是对你说的啊,恒秀与我是一块进宫的,刚进宫跟你一样,也是三等侍卫,这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熬出的感情不容易,看在老侍卫的面上,今儿放查斯海一马,谁都不许在皇上跟前提,怎么着,肃文?”
索伦笑道,“这是咱侍卫处的老人,姓查的是得好好修理修理,这不是给他姐夫丢人么!”
“成,每年到了承德,人家可从不忘我们这些宫里的老兄弟,棒槌大的参每人两支!我提前应许了。”詹士谢图笑道,“肃文,可别胡来啊,你要立功,有的是虎有的是狼让你打,从侍卫处出去的,就是当了上书房大臣,也忘不了侍卫处,侍卫处也忘不了他,这是传统,你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
“成,我知道。”肃文笑着往延熏山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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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熏山馆外,大乌桕树下,肃文只觉一人眼熟,当上侍卫的这些日子,迎来送往的人太多,他也没有在意,却只听那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转过头来,脸上马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蒋教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平府迁安县知县蒋光鼐。
“卑职参见大人。”蒋光鼐脸上也是一阵惊喜,却一甩袖子就要行礼。
他是七品县令,肃文是五品侍卫,这在咸安宫里是教习与学生,出了咸安宫,就是上宪与下属了。
肃文赶紧扶住他,“教习,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他四下看看,见几个等候接见的官员正在悄悄说话,忙拉着蒋光鼐往一旁走去,“教习,且到这边说话,您此来,是皇上召见吧。”宣光跟几个上书房大臣商议,选调人手充实都察院,就提到蒋光鼐,肃文暗暗记在心里,可是却不便提前透露。
蒋光鼐似乎比以前变了不少,还是两人久不相见有些生疏,但话语还是直来直去,让肃文仿似重又看到以前的蒋光鼐,“嗯,我是奉旨来觐见的。迁安县一年期满,端亲王推荐我入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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