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是不也这次也跟着詹士谢图?”张子波道。
“恒秀,可不象他的名字那样秀气,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侍卫里就以狠辣闻名,”奎昌道,“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别的人来。”他站起身来,笑道,“这事,慢慢查,不急,这詹士谢图一行人,损兵折将,当务之急要查的,是詹士谢图的死活,还有那个肃文,两位,别忘了,咱们皇上下棋,那可是变幻莫测,一个小卒子也能把老帅拱了。”
“都察院那边?”张子波提醒道。
“蒋光鼐,书生一个,他的事我也听说过,”廉敬轻蔑地笑了,“手无缚鸡之力,只凭一腔血勇,我们怕什么?”
“嗯,说的是,”奎昌也笑了,“蒋某人,其实就是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东翁说的是,”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五十多岁中年人,“宋代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将军是一部《三国》治漠北,看得透,看得远,看得深!”
“老夫子回来了。”张子波笑道,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壶,亲自给这中年人倒起茶水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奎昌的师爷邵乃文,“师爷过奖了,”奎昌摆摆手,“这趟差使如何?”
“该见的人都见了,在鄂相那里却吃了闭门羹,但礼亲王那边答应替我们说话。”邵乃文道。
“鄂想深谋远虑,也罢,他老人家怎么想不得而知,但有一条,我们都是鄂派。”奎昌道,“他不会不管我们,更不会见死不救。”
“东翁,在科尔沁,我怎么听说您杀了几个逆匪?”邵乃文问道。
奎昌一笑,廉敬忙道,“不是逆匪,是粘竿处的人。”
邵乃文手腕一晃,一碗茶水全洒在袍子上,“这还不算呢,老夫子,昨晚我带兵把皇上派来的人……”张子波狞笑着,举手作刀作了个砍的姿式。
邵乃文脸色顿时苍白,“东翁,”他苦笑道,“这,这杀了粘竿处的人,实同谋反,可与拘禁明安图等人不同,”他终究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这临行前不是商议过么,不跟朝廷廷翻脸。”
奎昌看来还是很尊重这位师爷,起身踱到他身边,“这事情有些变化,皇上,看来并不想放过我们,也并不相信礼亲王,要不,也不用派他身边的大侍卫再来乌里雅苏台。”
“大侍卫?”虽是坐在椅子上,邵乃文明显是晃了晃,张子波赶紧扶住了他。
邵乃文一闭眼,长叹口气,良久不语。
“仲翁,仲翁?”奎昌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老夫子,老夫子,”廉敬也道,“我们做得隐密,以追剿逆匪的名义……”
邵乃文猛地睁开眼睛,“追剿逆匪,皇上信么?郑亲王信么?张中堂信么?就是大人您,信么?”他看看奎昌,“值此关头,明安图被看管,粘竿处拜唐被杀,皇上的大侍卫又遭围剿,你说,你们说,皇上能善罢干休么?”
“仲翁莫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是奎昌同意了的,经邵乃文这么一讲,他也有些犯嘀咕,但做都做了,世上却无后悔药可以买,“先前要不是我们在粘竿处也有人,我们都不知道那些粘竿处的人已混进城来,我们的事他们竟搜罗个差不多,我们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永绝后患!”
“对,皇上这侍卫一行来势更猛,也多亏那人通风报信,”他下意识往外看看,“我们再不能让他们进城!”廉敬道。
“唉,粘竿处?粘竿处!”邵乃文年看看奎昌,“大人,这些人可是惹不得啊,可是您,竟——”
“老夫子,惹都惹了,您放心,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必定不会再放他们回去!”张子波笑道,“不过,据我看,他们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对,何况,他们当中也有我们的……”廉敬笑着看看奎昌。
“算了,”邵乃文颓然道,“当务之急,有三点。”
“请说。”奎昌见邵乃文振作起来,高兴地转身在椅上坐下。
“一是要赶紧上一道折子,与这事撇清干系,至于,这黑锅让谁来背?”他看看奎昌,“在科尔沁,我听说,热河都统恒秀的小舅子查斯海……”
“这我们已商议过,就是恒秀来背,我们是例行剿匪,是他与詹士谢图跟那个小侍卫肃文有过节。”廉敬道。
“二是这一行余下的人要赶紧料理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是活要见尸,死也要见尸。”奎昌恶狠狠补充道,“咱位皇上,不动则已,一动就如雷霆千钧,我们要永除后患。”
“三是俄人那面,要提早联络,这也是我们惟一的退路了。”邵乃文又是一声长叹,“这次去的是绿营的兵吧,如果我没猜错,穿的都是绿营的官服,直接就奔着从科尔沁来的人去了,对吗?”
众人互相看看,不知他要讲什么。
“如果这戏再演得象一些,比如前面有人扮成土匪,跑到他们的营地,唉,事已至此,说什么也完了,绿营的兄弟,子波再去嘱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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