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歌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一室阳光流泻,肉眼可透过光束轻易看到漂浮着的那些细小灰尘。
她茫然的盯着那些灰尘愣了几秒,脑海里猛然窜进了一个问题:爸爸他......回来了没有?
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赤脚下床。
客厅,她看到了沙发上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
陡然松了一口气,绷在太阳穴的弦,消失了。
却见江衍蹙着眉起身,朝她走来。
她眨眨眼,模样无辜。
下一秒,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还是公主抱的那种。
“你抱我做什么?”当着爸爸的面,秦挽歌到底是红了脸。
江衍垂眸盯着她,小声道:“不穿鞋就跑下来,看来你很想生病?”
秦挽歌下意识的朝自己的脚看过去,果然,是没穿鞋的,连袜子都没穿。
不仅袜子,她身上的衣服......貌似也被换过了。
她抬眸,目光里有疑问。
江衍像是有读心术似得,迎上她的目光:“没错,是我。”
“你......”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在昨晚那种淋了雨的情况下你应该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澡.....不会也是你帮我洗的吧?”
江衍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施施然道:“你想多了,我没有当搓澡工的兴趣。”
噢,也对,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的给女人洗澡?
秦挽歌轻轻的摇头,那摸样,竟有种如释重负的释然:“那就好。”
这个女人就这么不愿意让他碰?
江衍的心情忽的有些不怎么好了。
他神色冷冷的瞥她一眼:“你是要上楼继续休息还是?”
“咳,你抱我去沙发就好,我有话跟爸爸说。”
江衍依言照做。
尔后上了楼,把空间留给父女两人。
“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挽歌抱了抱枕,凝着那张苍老的脸,许久,才开口。
“你知道了?”
“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去年。”
“医生怎么说?”
秦有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小歌,别问了,让爸爸走吧。”
只一句,秦挽歌便明白,他怕是,时日无多了。
秦挽歌面色依旧平静,扣在抱枕上的手指指关节却微微泛了白,再开口,嗓音里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问:“六年了,你已经走了六年,爸,你还想欠我多少父爱?”
“是爸爸对不住你,可是爸爸......”真的没有时间再陪你了。
“留下来吧,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秦有朋红了眼眶:“傻孩子,你不恨爸爸吗?”
恨吗?
恨过。
可如今,叫她怎么恨?
在一个将死的人面前,一切都有了被原谅的理由,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盼了整整六年的父亲。
秦有朋在别墅里住下来。
秦挽歌跟江衍请了假,专心照顾他。
尽管知道有些事迟早会来,可秦挽歌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她经历了先后失去双亲的痛苦。
她记得父亲离开那天,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妈妈,现在,他要去赎罪了。
他把她的手掌放进江衍的手中,就安然的闭上了眼。
那天,医院里,秦挽歌扑在江衍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她说,江衍,我没爸爸妈妈了,以后,我就是孤儿了。
江衍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搞的手足无措,她的眼泪多的擦都擦不完,像是要将他淹没。
那天,他把她拥在怀里,他拍拍她的脑袋,秦挽歌,我也是孤儿,从今以后,我护着你。
火化,秦挽歌依着父亲的意愿把他葬在了西湖里,同母亲的骨灰一起,沉在西湖的水底。
江衍执意要陪着她。
在西湖逗留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坐在阳台看星星,说了很多话。
那晚,秦挽歌才知道,原来早在她之前的很多年,江衍就成了孤儿,那年他十岁。
那晚,秦挽歌还知道了,江衍的白月光是一个叫蒋佳然的女人。
看着江衍浸在月光中落寞的侧脸,秦挽歌才知道,原来江衍这样的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那一瞬,她好像第一次觉得,江衍这个人,离她这么近,这么真实。
真实到,她好像有些喜欢这个人了。
从西湖回来,秦挽歌整整睡了三天。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高烧不退。
昏昏沉沉中,她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只觉耳边好象有一万只苍蝇在飞,嗡嗡嗡的吵个不停,脑袋都快要爆炸。
她勉强睁开眼,嗓子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几秒后,她好似听到一道凌厉的呵斥声,随即,没过多久,耳边就一片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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