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应该去不了。”李昭侧头看她,说:“现在涟安和叙州都没有稳定下来,裴郎君要是贸贸然离开,会死很多人。”
徐童儿很想说,死人关我什么事?
但她眼珠子转了圈,摇头晃脑地回道:“可是裴大哥说了,他将我寄养在这家人家里,等来接我时,就送我去盛都,裴大哥总不能骗我吧?”
“你孩子,没瞧见大人都在忙?”严春霞伸手拨开徐童儿,给李昭递了药膏,“要说什么事,总得等他们都醒了再说,你这孩子怎么没点儿良心的?他们好歹护了你一次。”
被如此挤兑,徐童儿也不恼,哼了声,转头坐去一旁,晃荡着脚。
一干人点着灯,守到了后半夜。
先醒来的是那个男人,叫杨陆。
乍一苏醒,杨陆先是慌张地挣扎了几下,随后看到徐童儿站在一旁,没什么事,便渐渐冷静下来。
听到李昭说自己是来接徐童儿的,杨陆松了口气,苦笑着说:“贵人,是我们不好,没能保护好她,还请贵人恕罪。”
又说:“只是那钱……恐怕是退不了了,贵人给的钱,都被那挨千刀的张屠夫给抢走了。”
“无妨。”李昭摇头,问:“等我们走后,那张屠夫可会来找你们麻烦?可需要我们帮你了解了这个麻烦?”
到底是裴少宴给钱惹来的祸。
杨陆靠在墙上,茫然地望了望天,叹息道:“他也难,家里有个痨病的妻子,还有个伤了腿的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
“用钱也不能抢别人的,还将你们打成这样。”严春霞怒道。
“他没真下手。”杨陆看了眼手上的伤,说:“这伤不是他们打的,要不是他,我们两口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一听这话,李昭等人都看了过去。
原来,张屠夫是带了人过来,但却没想着对杨陆夫妇真做什么,只是想要胁迫他们,逼他们把钱拿出来。
谁料张屠夫前脚拿了钱,后脚院外就传来了动静。
看着闹闹哄哄进门的叙州兵,张屠夫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提刀出门迎敌。可一来对方人多,二来自己也只是个三脚猫的功夫,真打起来,完全不是对手。
情急之下,张屠夫把已经昏迷的杨陆夫妇塞进了地窖。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
杨陆并不清楚。
“你看到叙州兵时,是几个?”李昭问。
“十二个,一队。”杨陆回答。
这意味着……
有八个叙州兵被那张屠夫引走了。
“倒是个汉子。”严春霞小声和陈贵说。
陈贵动了动眉毛,没说话。
他虽然看不上抢人家钱财这种行径,可终归是事出有因,且事后还以命相搏,已经算得上是将功补过了。
“去救人。”李昭抬眸喊不扶。
“救人干嘛?他过来可是抢了钱的。”徐童儿跳脚叉腰,嚷嚷道:“姐姐,你别因为他跟那叙州兵打了一架,你就心软。”
不扶没理会徐童儿,从腰间取了个狼烟竹管出来,走到院中抬手放了一个。
冲天的红光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李昭倒是擦了擦手上的药膏,一本正经地坐到徐童儿面前,说:“童儿,看在你年幼多舛的份上,我可以理解你怨恨父亲,怨恨这人世间。”
“但你要清楚,你的父亲是个好人,他救了许多人,也曾想救更多人。”
徐童儿闻言,头一歪,嘲弄道:“但他死了,谁也没护得住!救人也是要看本事的,不是谁都能当救世主。”
严春霞听得来火,粗眉一竖,起身说:“谁说你爹没护得住?”
同为涟安城人,严春霞和陈贵当然认识徐童儿的父亲。
“你爹他是好人。”陈贵跟着说道:“他行医几十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此番遇难,涟安城百姓定会为他造生祠,供香火。”
徐童儿的眼泪一下子蓄了满眼,颤声说:“那又如何?与我何干?他是逞了英雄,那我呢?我便要飘零一生,攀附他人。”
到底还是个孩子,其他人也不好说多狠的话,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连脾气火爆的严春霞都没说得出话。
那厢,不扶坐在门外等着,到天亮时,等来了援兵。
“娘子,我们先顺着车辙和脚印去追。”不扶进屋道。
李昭点头,说:“你留个人,留辆车,我带他们回涟安城去。”
叙州的城防虽然正在调换,但并不保险,随时可能波及周边地区。所以,李昭觉得,还是得把人送去涟安,那边流民被击退了,暂时是安全的。
“我们不去。”严春霞说。
“我也不去。”徐童儿瞪大了眼睛,强调道:“姐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若你不能送我去盛都,那我就只跟着你,哪儿也不去。”
“我们也不去的……”杨陆小声说:“根在哪儿,早就离不开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走,李昭只能把利害关系跟他们讲清楚。
留在叙州意味着随时随地都可能遭遇海寇,同时还得提防散落的叙州兵,以及长孙逸箜那尚在暗处的盟友。
李昭这话说完没多久,便得到了应验。
只不过……
现在的严春霞等人无从感知。
不扶带着人追出去后,李昭一行人告别了杨陆,返程回叙州。临走时,李昭给了杨陆银两,并嘱咐他们最近多备粮食,少出门,做好防备。
然而等李昭的马车行至叙州城外的官道上时,两侧突然杀出了一群着装整齐的铁甲士兵。这些士兵叫嚣着,将马车拦停,不由分说就提刀砍了过来。
场面瞬息万变。
李昭干脆背起徐童儿,甩刀于人群中强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人越来越多。
渐渐,替换上来的也变得十分厉害,甚至几度将李昭逼入死角,险些伤到李昭背上的徐童儿。
严春霞那边就更吃力了。
她和陈贵本来身上就有伤,应付了三四波敌人后,精力不继,眼看着节节败退,生吃了几刀。
“往东走,进林子!”李昭高声喊道。
东边的树林地形复杂,人少进去,刚好能借助地形反制回去。即便不能因此以少胜多,也能寻求机会,伺机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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