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儿哪儿见过这个世面?
她趴在李昭的背上,想哭,却不敢哭,只能咬着嘴唇,呜呜咽咽,将眼泪往肚子里吞。
“等会儿我将你放下。”李昭用右手托了一把徐童儿,喘息着,说:“你继续往东跑,不要回头,看到一条河之后,再往北走。”
往北,是叙州。
“你呢?”徐童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李昭手腕一转,刀光自眼前划过,斩下冲到身前的男人的头颅后,说道:“他们两个肯定会被抓住,我得跟他们一起。”
最重要是的……
李昭要弄清楚袭击自己的是谁。
因为她明确地听到了眼前这群人提到了金子,什么样的金子能驱动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武夫?除了她接到的那趟军饷,别无他物。
若是军饷,那这些人与长孙逸箜就不是同一批人。
严春霞他们便是被波及的那个。
另一头的严春霞和陈贵听到李昭的喊话,赶忙跟在李昭的身后,一路且战且退,往树林里跑。
可李昭忽略了一件事……
她和严春霞陈贵都太累了。
三人在树林里抱头鼠窜,跑没多久,就被一一拦截。
紧接着,铁甲士兵们围成了如坚壁一般的阵列,逐步收拢。
“围住她们!”
见李昭他们退无可退,为首的铁甲黑面男喊道:“分人去抓那个小丫头,马车也控制住,不要错落任何一个。”
说罢,两侧举着麻绳过来的士兵恶狠狠地一脚踢在李昭的小腿上,将人踢得跪在地上后,俯身用麻绳将其捆好。
“金子在哪儿?”铁甲黑面男走到李昭面前,问。
“你是哪一路的人?”李昭的脸上毫无惧色,仰头反问道。
啪!
铁甲黑面男直接扬手给了李昭一耳光。
“是我在问你,如果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可以让你感受感受处境。”说着,他那满是厚茧的手一点点下挪到李昭的脖颈处。
他的手指兀的收紧。
李昭顿时觉得无法呼吸,脸色骤然憋得通红,整个人疯了一般地挣扎着。
眼看着李昭只剩下痛苦的神色,铁甲黑面男很是得意地笑了声。他突然松开手,站起身用脚踩在李昭的头上,说:“说,金子去了哪儿?涟安城里我们搜了两次,你可别想骗我们。”
“你……”李昭声音微弱。
“什么?”铁甲黑面男低下头。
“你放了他们。”李昭望向被刀架着的严春霞和陈贵,哑声道:“这事和他们没关系,如果你在涟安城监视过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是到叙州才与他们结识,他们并不清楚金子的下落。”
“很能逞能嘛?”铁甲黑面男耸了耸肩,狞笑着说:“你越是有所要求,那我就越是不想同意。识相的,就赶紧把金子的下落交代出来,这样我还能给你们仨一个全尸。”
李昭的脑海中飞快地整理着手头已有的情报。
能有如此庞大兵力,且知道军饷下落的势力有哪些?
不多。
应该说,同时具备这两点的不多。
江湖门派?
他们虽说眼馋金子,有诸多弟子,但那些弟子却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水准。
长孙逸箜?
更不可能了。
这厮现在自身难保,真有这个兵力,肯定是第一时间去叙州自救,而不是来找军饷。
电光石火间,李昭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一直徘徊在诸多事情之间,又游离在麻烦之外的人。他仅凭着头上的称谓,就能引得各方势力意动,手底下更是有无数能调动的精兵强将。
更为重要的是——
他需要这笔丰厚的军饷。
长沙王遗嗣,李凤翎。
此人能调用的兵力多不胜数,当中必然不缺心怀诡谲的各州刺史或将军。
毕竟,天子登基七载,建树谈不上,天灾人祸却从没有停止过。北方连着三年大旱,南方逢夏必涝,各州县民不聊生,天子却在筹备着建万寿宫,庆万寿节。
若拦军饷的是李凤翎,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李昭咳了几声,眯眼去看那个铁甲黑面男,说:“裴少宴如今在叙州,他根本抽不开身去管军饷,换而言之,现在只有我知道军饷的下落,也只有我能带你去。”
“哦?”铁甲黑面男来了兴趣。
“但你若是敢对我们”
但显然,他并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
所以,在确认李昭的马车上并没有军饷后,铁甲黑面男带着被捆着的李昭三人坐上了马车返程,期间还给李昭三人套上了布袋。
马车十分颠簸。
走的路应当不是官道。
等到李昭头上的布袋子被摘掉时,夜色已深,四周寂静无声,暗得看不清所在何处。
“看住他们,我去请示。”
铁甲黑面男说道。
随后,铁甲黑面男转身离开。
这会儿,李昭的眼睛开始慢慢适应了黑暗。
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青瓦高墙的院子里,周围种满了两人高的竹子,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道。
是很高雅的别院。
李昭猜,这里应该是李凤翎的地盘。
当然,李昭是没想过能见到李凤翎的,顶多就是那铁甲黑面男得李凤翎命令后,再回来掰扯掰扯,套出军饷的下落,再灭口。
结果——
李凤翎亲自来了。
远远的青石板小路尽头,四个穿得格外风情的粉衫婢女抬着一顶薄纱轿子走了过来,轿子上垂落的青绿色薄纱将里头的人遮得朦朦胧胧的,但仍然能辨认出,是个年轻的贵公子。
“谁是李昭?”
轿子里的人朗声问道。
跟在后头的铁甲黑面男走到轿子边,侧身低语:“左边那个小娘子”
“将她带到我面前来。”
得到吩咐,铁甲黑面男几步过去,俯身拎起如死狗般的李昭,将其丢在轿子便,说:“公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胆敢弄虚作假,你也不用活着了。”
一道明显带着探究的目光自轿子里投射而出。
两侧婢女伸手将薄纱撩起,玉臂横置,为轿子里的人提供了一个下轿的扶手。
身穿着蟒纹黑袍的玉冠男人扶着婢女走出来,面带笑意,凤眸里满是端详意味。他生得好看,长眉入鬓,鼻若悬胆,薄唇微抿着,不怒自威。
然而一动,这人的神态里多少夹带着纨绔子弟的那种吊儿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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