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刀沉有千斤。
一刀劈在马车上,马车顿时散架。
轰隆!
巨响在三人头顶炸开。
李昭一个闪身滑出去,与泥沙混作一团,接着拧身回劈,与不扶一道将黑衣人逼到了林子深处。
“娘子,我断后,您先走。”
不扶喊道。
但黑衣人是谁也不放,直接挺身以刀背直接了李昭这刀,接着回头以手肘强抬不扶的刀,借力打力,将不扶掀飞。
这人拿手直接接刀,却没有半点儿痛苦的神色,可见其手肘上暗藏了玄机。
“小心他手肘。”李昭高声喊道。
然而这会儿已经晚了。
只见那黑衣人抽刀回身,刀落下时,袖兜里飞出了一道银色的寒芒。
李昭看得心惊肉跳。
不扶来不及退,生吃了那暗器一招后,咬牙喝了声,蹬出一脚,将自己撤离了黑衣人的攻击范围。
“还好吗?”李昭赶忙过去扶住他。
“还好。”不扶低头看了眼腰部,狠狠用手按住,说:“雨势越来越大了,娘子,狼烟打不出去,小心他有援兵。”
那枚银色的暗器,是一块薄薄的铁片,当中一块凹痕,有裂痕。看样子是黑衣人夹带在手肘部位的东西,扛了一刀后失去作用,便被他充当暗器掷了出来。
“你受伤了,我掩护你撤退,你去喊人。”李昭将不扶护在身后,说道:“你不要把我当做菟丝花,以我的身手,至少能与他纠缠一个时辰。”
轰隆隆的雷声盖过了两人的对话。
雨越来越大。
不扶不愿意抛下李昭离开,但拗不过李昭神色冷峻,不容拒绝。
黑衣人看不扶要走,也不管他,只发了狠地攻向李昭。
劈砍,斜崩。
不过两招,就震得李昭险些刀脱了手。
“阁下是替谁来办事的?”李昭深呼吸了一口,咬牙撕下衣摆,将刀和手缠在一起,说:“那人付给你的,我可以给双倍。”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
他出手越来越狠,明显是不想让李昭拖到援兵赶到。
无奈之下,李昭只能且战且退。
雨势大,她的毒粉压根派不上用场,但凡抛出去,肯定要被这如瀑的雨幕给打在地上。而光靠招式,她身为女子,力量远逊于对方,强接几招就开始力竭。
夜色昏暗。
李昭被黑衣人一刀震飞,连人带刀摔了出去。
也许是看李昭已经受伤了,黑衣人提着刀,一步步踩着泥水走向李昭。
“我可以出三倍的价钱!”李昭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来,挣扎着往后缩了几步,喊道:“阁下有如此大才,跟着我,我必保你荣华富贵!”
嗬——
黑衣人冷笑了声。
他扯下脸上的黑布,低眉看着地上的李昭,说:““萤烛之火,岂敢与日月争辉?到地府去悔恨去吧。”
嗯?
李昭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手以洒。
瓢泼的大雨中,血红色的烟雾转瞬间与雨和在一起,溅射到了黑衣人的脸上。余下的落在李昭身边,滋滋啦啦,灼烧出了不少的坑洞。
啊!
惨叫声冲破云霄。
黑衣人手里的刀哐啷落地,忙捂着脸嘶吼不止。
李昭见机,捡起地上的刀,横砍在了黑衣人的腰间。可她这一刀出去,换来的却是当的一声,刀下并非血肉,而是坚硬的某物。
“贱人!”
黑衣人屈指成爪,将染着自己血的手探向李昭,识图用李昭的毒来制住李昭。但其脸上已经被灼烧了大部分,视线模糊不清,一时间难以掌控李昭正确的方位,于是便扑了个空。
呼!
凉风席卷而过。
可这丝毫无法减轻黑衣人脸上的痛苦。
他粗喘着气,盲目地出拳,拳风击碎雨幕,传出低啸。
很吓人。
只可惜他看不到,拳风再凌厉,也落不到人身上。
李昭戏弄着他,东制造一下动静,西制造一下声响,引得黑衣人频繁出拳,时间一长,黑衣人的脸上就明显的出现了疲态。
趁势,李昭自黑衣人身后掠出,转腕崩出,一刀砍在了黑衣人的背上。
鲜血顿时飞溅。
黑衣人吃痛得喊了声,跌落泥水中。
“说,谁让你过来的?”李昭一把骑在他背上,反剪着他双手卸了,喝道:“你若不说,我便提着你的人头回盛都,交给京兆府去。”
“贱人,贱人!”黑衣人痛得龇牙咧嘴,神色里却不见慌乱,哑着嗓子喊:“你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你最好是现在杀了我,否则我定要扒了你的皮,将你丢进那猪圈里去!”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加重了那些毒烟造成的伤。
李昭闻言,轻声一笑,两指扼住黑衣人的颈后,低声说:“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天底下恐怕只有那个人……才会觉得我这小小萤虫在跟她争辉。”
但其实,这个猜想还有个问题。
阮泠泠明明都已经邀请她明日赴兰竹湖游湖了,就算有什么阴谋,也得是明日那鸿门宴上,怎么会突然派个人到城外来截杀她?
还是说……
此人是阮家派来的。
若是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了。
“放开我!”黑衣人梗着脖子喊道:“有本事就放开我,贱人,你用旁门左道害我,有种就与我正面交手!”
李昭噗嗤笑出了声,两指直接施力,说:“不好意思,我正是那没本事的人。你武功远高于我,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且不说你是奔着要杀我来的,即便你是真切磋,我也不能放开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
咔。
清脆声传出。
刚才还挣扎不断的黑衣人便安静了下来。
吁——
不远处几匹马匆匆赶到。
为首的,正是裴少宴。
“明月!”
慌张急躁的声音由远及近。
重重雨幕相隔,裴少宴的面目看上去有些模糊,但李昭却好像能看清他的表情似的,扬手冲他招了招,让他别急。
“娘子!”鹏生跟在裴少宴身后跑了过来。
“受伤了?怎么满身是血。”裴少宴边说边将李昭从尸体上扶起,尔后冷眼觑着地上那已经失去生息的黑衣人,说:“查他的身份。”
后一句,自然是对鹏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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