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某虽然是冯家人,但却不识兵法,恐怕帮不上须陀公子什么忙!”此时的冯盛心里有种破罐破摔的快感:“而且交州刺史战死一事,说明贼势比原先预料的恐怕要强大的多。我方这次去交州,恐怕多半是回不来了!”
“战场上的事情,就不用冯记室偏劳了!”须陀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吾辈弓矢之士生来便是克敌制胜的,战场上的敌人,就算再多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是不是呀!阿云?”他偏过头向一旁的贺拔云问道。
“不错!”贺拔云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突骑冲阵,斩将夺旗之事,便请兄长交托于我!”说到这里,两人齐声笑了起来。
善战青年的爽朗笑声驱赶走了屋内的阴霾,冯盛惊愕的看着两人的脸:“你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
“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取决于兵力的多寡,而是智谋和勇气!”须陀道:“人多的一边往往会相互观察,指望同伴先上去,一处被击溃便瓦解;而人少的一边若能众人一心,便能以十敌百,以百敌千!冯记室,我不知道你过去是何打算。但这次既然你要与我们同行,那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须得一心一志!”
冯盛被眼前青年的话语慑服了,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我自然会与你们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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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冯盛忙碌的就好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他虽然并不擅长军事,但世居岭南的他对于交州的形势和前往该地要做的准备还是熟稔于心的。在他的忙碌奔走下,须陀的八条船上装满了各式各样海上和交州用得上的补给品:干饼、茶叶、醋、橙子、葛布、草帽等等。而冯盛也见识到了须陀的慷慨和富有,他购买的每一件货物都付的是现款或者交子——这是一种近几年来在广州出现的特殊凭证,商贾可以用这种凭证支付大笔款项,而得到该凭证的另一方也可以去特定的地方兑换相应数量的铜钱,相比起沉重的铜钱,这种特殊凭证使用起来要方便得多。冯盛很惊诧须陀居然能拿出这么时髦的新玩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须陀不解的看了冯盛一眼:“你不知道吗?这交子运行的真正后台大老板就是我爹呀!”
“交子的后台大老板是河间郡王?”冯盛吃了一惊:“当真?”
“当然是真的?”须陀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吗?这发交子的最怕的就是被人一齐拿着凭据上门挤兑,天底下最多的金矿银矿铜矿就在我爹手中,换句话说,天底下最多的金银铜就在我爹手里,你觉得除了他还有谁能搞出这玩意来?”
“竟然是这样?当真是想不到!”冯盛苦笑道:“河间郡王竟然会想出这玩意来!”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须陀笑道:“这交子的好处就是转运大笔钱财方便,而我爹可能是天底下花钱最多的人呢!造船、调运军饷、建设港口、修建道路、工厂、打造军械,他每年手里花出去的钱少说也有上千万贯,他要不搞出这玩意来,光是押运铜钱就得麻烦死!”
听须陀说到这里,冯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公子,有了这交子,您岂不是可以直接收买——”
“你是不是想要我用钱把那些叛贼收买过来?”须陀笑道。
“不错,在下先前妄言,不知令尊,令尊有这等财力!”冯唐笑道:“若是能拿出三五十万,不,七八十万贯来,肯定能把那些叛党给分化瓦解,兵不血刃的解交州之乱!”
“呵呵呵呵!”须陀笑了起来:“冯记室,我手里拿的出这么多钱来,我也相信你说的能这么兵不血刃,但我要真的这么干了,估计这辈子在兄弟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说是不是呀?阿云!”
“不错!”贺拔云笑道:“这钱我宁可分赏士卒,也不拿来收买叛贼!”
“阿云说得好,不愧是俺爹的女婿!”须陀拍了拍贺拔云的肩膀:“冯记室,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不过用兵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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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全盛定下的最后期限的倒数第二天午时,冯盛在吃完了午饭后,登上了驳船,爬上了“长尾鲸”号的甲板,然后是尖锐的唢呐声,船舷口步卒排成两行,他们站的笔直,手中拿着一种看上去颇为奇怪的短矛。须陀走了上来,士兵们举起短矛,锋锐的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须陀向士兵们点头示意,他走到船艉楼,对船长道:“可以起锚了!”
“起锚!”
随着大副宏亮的嗓门,水手们在有节奏的口令声中,转动轱辘,沾满了水草和苔藓的铁链浮出水面,最后是沉重的铁锚。两条舢板划动长桨,牵引的缆绳绷直,长达四十余米的修长船身开始缓慢的向河中移动,然后船帆渐渐升起。冯盛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甲板开始随着风和波浪晃动,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可以看到大虎山渐渐从地平线下升起,“长尾鲸”号和身后的七条船只已经在潮水的推动下,向大海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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