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澈刺死云固安,到割下头颅献给太后,只有短短数个呼吸。
这数个呼吸内,陆云卿脑海中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从京城初见到皇宫密牢中相见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回,陆云卿心中有悲,却无过多的伤。
虽然云固安对她的误会,有几分是她自己故意造成的,虽然……这般说有些绝情,可在她心目中,云固安远远没有夏时清来的重要。
看到云固安死的那一刻,她第一个念头不是别人,而是……如何去与奶奶解释,她的孙外女婿,杀了她夫君这回事。
可是……云固安不懂,沈澈是知道这层关系的,他不可能杀云固安!
可如今,事实发生在眼前,一定有理由。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让沈澈这么做!
陆云卿攥紧手掌,心中焦灼,却又极度冷静,她视线紧盯着沈澈,在看到他举着头颅跪在太后座下,她脑海中立刻闪过一道晴天霹雳,劈散了云雾。
她明白了!
正在此刻,太后惊讶的目光向她投过来,语调轻缓地问道:“烟儿,这些,都是你让他做的?”
“启禀太后娘娘,都是夫君自愿的。”
陆云卿抬眸,面上露出完美的笑容,“夫君有感赐婚之恩,自要为太后娘娘分忧解难,特此献上反贼头颅,为娘娘消消心火。”
太后受惊正是需要抚慰的时候,此刻听到这般贴心的话语,顿时乐开了花,笑得两眼都眯起,连连称赞道:“好!好!!!果真是两个孝顺的孩子。好孩子,上来让哀家仔细瞧瞧你。”
太后说到最后两句,隐约有几分咬牙切齿。
夏寂被炸得死无全尸,她连鞭尸都没法子,心中恨意难消,如今看着沈澈手中的头颅,立刻忍不住将定北侯当做出气筒。
至于意外……如今药人军现在明处,沈澈又只是一个会听从命令的傀儡,哪里还会有意外?
她稳坐后宫多年,见过多少风风雨雨?还不至于就被夏寂一场爆炸吓得接近人的胆气都失了。
沈澈听到太后的吩咐,当即起身双手端着云固安头颅,在满场寂静中,迈出沉稳的步伐走上高台,却只木木地站在高台边缘,并未接近。
看到这一幕,太后更加放心了,连笑道:“好孩子,你站得那么远,哀家又怎么看得清?站近一些。”
此话道出,李秋来顿时担心出声:“太后……”
太后横睨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沈澈却未曾动弹,仿佛没有听到太后的话,太后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低头看向陆云卿,“烟儿。”
此时此刻,陆云卿心里那根弦崩到了极致,却不得不强行装出惶恐的模样,连声道:“夫君,听太后娘娘的话。”
听到陆云卿的回应,沈澈立刻向前走,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嘴上说是看看沈澈,实则注意力全在那颗头颅上,随着映入视线中那颗狰狞的头颅逐渐清晰,太后眼孔中恨意也不自禁溢出丝丝。
啪!
她忽然伸手一巴掌扇在云固安脸上,眼神冷如蛇蝎,低语声仿佛从九幽地狱中传来,“你们这对主仆,给哀家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死了都不令人安心……”
这一巴掌似是力道太大,沈澈没能拿稳,头颅从手掌滚落下去。
太后的视线下意识跟着头颅转移,却是忽略了沈澈藏在头颅底下的白色药包。
李秋来瞳孔一缩。
便在这一刻,沈澈蓦然动了!
他捏开药包,单手狠狠一扬,纷纷扬扬的白色药粉便像是下起了一场雪,药粉全数落在满脸惊怒的太后身上。
沈澈沾染到部分药粉,只觉得是捏碎了一个盐包,没什么感觉,可在触碰到太后的皮肤后,却立刻腐蚀掉大片血肉,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响彻大殿。
站在太后身边的两个药人更像是被火包围的蜡人,眨眼便融成一滩尸水。
太后虽未完全融化,可脸却都已烧成一片焦黑,令人分不清五官,点点白色火团包裹着黑色血肉从骨架上掉落在地,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响。
如此恐怖的画面,顿时吓得殿内众人亡魂皆冒,瞬间陷入混乱,纷纷遵循最原始的恐惧驱动,疯狂逃遁,互相踩踏的惊惶尖叫震天。
药人军失去了太后的指挥,只木木地守在仁寿殿,任由那些官员逃出宫去。
殿内。
沈澈目泛惊悚,从未想过定北侯给他的药粉,会有如此恐怖的效果。他挥袖扫开落在身上的白色粉末,纵身跳下王座高台,却是脚下一软。
陆云卿立刻上前扶他,却被心急火燎的闫辉直接撞开,跌坐在地。
“小王爷!”
“小王爷您没事吧?”
温唐等人围了上来扶住沈澈,面上皆是浮现紧张担忧之色,不过更多的,却是轻松。
只要太后死了,他们的处境将会立刻好转,甚至不用再造反。
沈澈缓过一口气,下意识四处搜寻陆云卿的身影,可还未看清周围的重影,就听到高台上突然响起一道疯狂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哑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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