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画舫布帘被里边的人无情拉上。
下属装不下去了,求救性地看向主子。
顾予棠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话有问题,而是这下属连话都传递不好,遂很嫌弃地瞥了一眼下属,将其推开了。
顾予棠微低下颔,稍作整理了下衣领,又抻平绣纹淡雅的摆边,人模人样的走到画舫布帘前,轻咳了一声,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于阮淮坐的小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顾予棠坐姿端方优雅,隔着桌上的一盏明灯,看向阮淮。
这也是时隔两个多月以来,顾予棠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注视阮淮。
阮淮看起来清瘦了一些,窄小的脸有一点尖俏的弧度,肌肤还是冷冷淡淡的白,嘴唇被有些用力地紧抿着,隐约咬住唇珠不放。
顾予棠认认真真将她看了好一会,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比往常还要低沉,“我想邀你游舟。”
阮淮吸了下鼻子,眸光冷淡地偏开头,看向了画舫外。
此时江水上倒映着粼粼的明辉,光影潋滟,绮丽炫目得很。
陵江的夜晚,向来如此美轮美奂。
但她在这一刻感觉不到半点愉悦的心情,有的,只是几近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偏偏顾予棠还不自知,以为她是在郑重考虑,故而态度礼貌,稳重自矜地沉淡开口道:“我会请你吃许多点心,带你去江水中央捞月,去看流星,还有河狸。希望你答应。”
顾予棠坐在离阮淮一张桌子的距离,举止得体疏淡,语气简约淡然、平铺直叙的像是在同眼前的人阐述政务上的事情,然而他的一双眼睛、面部表情却都在向阮淮准确地表达着他想要跟她约会的愿望。
阮淮把唇珠咬得微微泛出一小块白,望着画舫外听完顾予棠讲完这段话,静默了须臾,缓缓地转头回来了。
她望着脸庞上已然换了个面具的顾予棠,视线平淡而直地看了他几眼,一字一句还回去:“陵江没有河狸,今晚没有流星,江水捞不了月,还有——”
江面上徐徐的风无意拂拭过脸颊唇边,阮淮轻轻咬了一下唇角,整顿好情绪,直直地望着顾予棠说:“不是换掉了兔子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你是谁。”
凉风拥簇着江水波澜,和碎落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摇摇曳曳。
坐在对面的顾予棠沉静片刻,姿态从容不迫地取下面具,以他原本的面貌,庄重淡然地凝视阮淮,不急不缓地道:“若是你说的这些,都有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阮淮冷漠收回目光,起身就往画舫外走。
但刚迈出一只小脚,顾予棠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儿。
阮淮的小手很软,和记忆中握住的温度、贴合程度,是一样的。
顾予棠缓缓地收紧力度,不给阮淮挣扎的机会。
阮淮转头回来,眼里却酝酿了浅浅的薄怒,“放手。”
顾予棠盯着她咬得薄红的嘴唇,说:“若是有,你就得答应我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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