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绩上门的次日,远在璐州的单忠连夜赶到太平庄,与单信一起,聚拢他们在各地的绿林耳目,一层层下达命令。
二贤庄可怕的情报能力一下子展现出来。
上到青楼女郎,下到街头乞儿,他们或是直接或是间接得到命令。
城中三教九流也开始向外分散,通过自己的圈子,最大限度扩张情报来源。
……
两日后
郓城,一处酒楼
有个打扮富贵的胡茬男子,正在酒肆中与酒客们相谈甚欢,一众酒客隐隐有以他为首的势头。
这位可不是旁人,说起来在郓城有不小的名气。
尤仲,尤大官人。
不仅名下有自家的车马行,还有一座占地十余亩的豪华庄子,取作“尤家庄”,论名气不比曹州的太平庄要小。
最重要的是,这尤大官人不仅出手大方,而且毫无架子。
无论酒客还是掌柜,对他都是相当信服。
……
正当尤仲如往日那般夸耀经历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走进酒楼。
他们左右环顾,视线最终落在尤仲身上。
其中一人瓮声开口:“你便是尤仲?”
他丝毫不顾场合,直接喊出尤仲的名字,这让一众酒客皆皱着眉转去,见到来者不是官差,眼底不禁闪过几分怒火。
尤仲倒是冷静的很,他嘴角露出笑容,言辞温和:“在下尤仲,两位是?”
闻言,两位汉子相视一眼,知道没有找错人。
下一秒,两柄银亮的刀光闪过。
唰唰!
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挥刀朝着尤仲砍去。
“这位朋友,”尤仲一个闪身从容躲开,只是方才聚坐的酒桌已经被一刀砍成两半,这让尤仲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脚尖点地,勾起两张木制长椅,直接朝着二人的面门扫去。
趁他们抵挡的间隙,尤仲飞扑出酒楼,运起身法迅速消失在街角。
两位汉子下一秒追出,循着风声追击。
……
竹林间
三道人影交战在一起,尤仲赤手空拳面对这二人,全然不见劣势。
他面如寒冰,沉声道:“你二贤庄与尤某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单忠终于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其中一人神色郑重,手中辟出七寸刀芒,势如破竹。
“尤仲,莫要再做反抗。你劫掠皇纲,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休要连累我等,速去衙门自首。”
尤仲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他知道,二贤庄既然敢将这话放到明面上,肯定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尤仲想到这,脸色一沉,旋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爪印从他袖口拍出,瞬间抵达二人面前,直接将他们的刀捏碎。
轰隆!
剧烈的响声之后,两具破碎的尸体砸到地上。
尤仲冷哼一声,脚踏罡气离开,飞速向着尤家庄的方向靠拢。
……
密林中,有一位蒙面高手隐去。
他换了一身打扮回到郓城中,直接前往刺史府。
郓州刺史府
素来以弱势见人的孟海通,此时端坐在太师椅上。
屋内的视线昏暗,只有微弱的光影落在孟海通的十指间,他正在擦拭一柄紫艳刀,那光影正是刀背的反光。
听到耳边有脚步传来,孟海通头也不抬,径直问道:“尤仲已经暴露了行迹?”
“是。”
孟海通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随意说道:“那好,今夜随本官动手。”
“你等也别想着坐收渔利,我鲁家既然入局,定是留了暗线。大家祖上可都是袍泽,莫要自误。”
来者似乎是笑了,紧接着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鲁世侄宽心,当初的水师大案,你鲁家一力扛之。吾等答应汝父,定会将鲁氏给送回朝堂。”
“这日子,可不远了。”
……
到了白天
曹州刺史府
薛褒满脸凝重的来回踱步,饶是以他为官数十载的城府,这一刻都不免破防了。
他看向李常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大师,昨夜郡尉遇刺身亡!”
李常笑似乎早有预料,不过表情没有什么意外,淡淡补充道:“二贤庄也有两名一流高手被杀,四处产业被劫掠,无一活口。”
这话让薛褒眉间的褶皱更多了,他气得发抖:“他……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若说二贤庄的伤亡,还可以归咎为江湖恩怨,视作响马对二贤庄的警告。
可齐郡郡尉张果遇刺身亡,事情的性质立刻不一样了。
且不说他出身的涿郡张氏,是如今吴国境内少有的豢养私兵的豪族。
单以张果手持“天子宝剑”这点来看,他可是钦差,受天子之名查办皇纲案。
敢杀钦差,这彻底触碰到吴国皇室的禁忌。
想到这,李常笑与薛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若说皇纲案只是一堆厚重的木柴,足以压死相当一部分毫无瓜葛的人。
那么张果被杀,简直不亚于放火将木柴点燃,滔天的火势足以烧死在场的绝大部分人。
山东,要乱了!
……
建业朝廷这一回的反应相当迅速。
以舒国公周休和御史大夫崔任为首,率解烦卫北上彻查钦差被杀案。
同时,丹朱郡调拨两万山越军,徐州出动一万虎射吏,负责保护两位重臣的安危,暗中随行的罡气境强者超过一掌之数。
一旦情况有变,静帝准许二人先斩后奏。
……
张果的灵堂前
秦珩头戴白巾,足足跪了一日才起身。
这时,一旁等候许久的罗然走来。
他拦住秦珩的去路,经过时在对方耳边低语:“秦校尉,可愿与罗某一同,替舅父复仇。罗某隐有些怀疑的真凶。”
秦珩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看向罗然,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一齐走向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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