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明白,他们母子怎么战战兢兢了,父皇对母后敬重有加,每次母后同皇祖母有什么争执,父皇总是护着母后。
去岁母后被前朝大臣叱责不贤,也是父皇将所有不满的声音压了下去,父皇虽然宠爱柔妃兰妃,但也未让她们大过母后。
至于自己,父皇更是时时询问他的课业,亲自教导他的武功,虽然读史时看到那些下场凄凉的太子们让他觉得忧心,但不可否认,这些年来父皇确实对他们母子很好。
父皇没有给妹妹封号,不过想着等妹妹长大了些再说,妹妹体弱,怕福气过盛折损了寿数。
实际上,妹妹的封地和封号,不是已经拟定了吗?不比安阳姑姑的差,太子想,母后不也知道这些的吗,现在又怎么会如此怨怼。
闻着凤仪宫中的熏香,太子觉得母后的样子越发狰狞,待母后沉睡,他问沉墨姑姑:“母后不是从不用香,如今熏的是什么香?”
沉墨道:“是尚功局新制的香,名唤三和,淡雅清香,皇后娘娘很是喜欢,说是去去殿内的药气。”
“我曾听闻有些香同药相克,母后所用的香让太医们看过了吗?”太子绷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
沉墨摇头,太子立马吩咐身边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听到太医说没有相冲,太子放心了,回了东宫。
在外边的内侍撤掉后,贤妃松了一口气,她去了偏殿的小佛堂,看着上方怜悯众生,却似乎又无悲无喜的佛像,眼前逐渐浮现出齐青阳苍白的面容,贤妃至今不能忘怀那一日,他仿佛知道自己端去的药有问题,但还是喝下了。
贤妃迫使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往事便会随风散。
从佛堂里出来,大宫女问道:“娘娘是在为两位殿下祈福吗?”
“为两位殿下,也为兰妃。”
凌婉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看到守在床前的皇帝,有些厌恶,目光略过皇帝往不远处探去,似乎在找苏瑾,可惜屋子里空荡荡,除了皇帝,便也只有她了。
她闻到屋中淡淡的血腥味,在莲花香的冲撞下越发显得稀薄,不由得轻抚小腹,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她想,当年安王叔的妃妾被害时应当是很痛的,齐家人心狠,不放过苏家皇室的一丝血脉。
十几年过去,民间偶尔提起前朝也仅仅只是叹息,政权的更迭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只要能安慰度日,谁管上头谁当皇帝呢?
所以当齐家衰败后,定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吧,凌婉莹想着,整理心情,又开始进入状态,她伸出手指,描绘着段离的面容,眉目含情,心底却是一片厌烦,这个日子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以为她能忍耐,却发现才不过一年,就已经按耐不住要将齐家覆灭的心。
最好阿姐没有受伤,最好齐家能将所有东西归还。
段离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便是凌婉莹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场景,都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在昏暗的烛光中,段离只觉得憔悴虚弱的凌婉莹尤其的惹人怜惜。
“陛下怎么不在床上休息,这样靠着,手会酸吧?”凌婉莹心疼的说道。
段离摇头,他怕打扰了凌婉莹休息。
室内有些昏暗,原本壁上是镶嵌着夜明珠的,但夜明珠上也涂满了麝香汁液,段离让人撤了下去。
微末的麝香虽不至于让人立马流产,但架不住这殿内处处都是,想到这里,段离眼睛暗了暗,问凌婉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婉莹摇头,面色越发苍白,在皇帝的接连询问下,才说肚子痛。
段离没有将她流产的事情告诉她,只说她来了月事,又在冰冷的湖水了泡了许多,所以这次才格外的痛,他原本以为凌婉莹会怀疑他这漏洞百出的谎言,没有想到凌婉莹居然相信了,只见她满脸信赖的说道:“妾就知道有陛下在,便不会受伤的,妾在冰冷的湖水中时很害怕,但听到陛下的声音便不怕了。”
听到凌婉莹这样说,段离更加的愧疚了,他和兰妃的孩子,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来了又走,他和兰妃期待了那么久,却没能见到那个孩子一面。
段离曾想过,若是同兰妃有孩子,他一定将最珍贵的东西捧到那孩子面前,让他一世无忧。
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
他甚至不能为那个孩子报仇,因为时机未到。
眉头被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段离抬眸,见到凌婉莹担忧的看着他,“陛下怎么了?”
段离不想她担忧,只说无事。
凌婉莹问起今日相陪的宫人,让段离不要生气,不要怪罪她们,段离虽然很想让那些人为他那未出世的孩子陪葬,但还是同意了凌婉莹的恳求。
她总是这么善良,那将两位皇子送去行宫的事,就不要同她说了吧。
苏瑾同其他宫人被从牢狱中放出来的时候,天将明未明,她看着不远处的微光,只觉得一切向好发展。
李福在一旁说道:“兰妃一醒来就为姑娘们求情,但陛下的意思是兰妃此次落水,又恰逢月事,本就受罪,其他的事情便不要让她烦忧了,就让娘娘清净的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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