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娘那一副“哎呀一濑君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到底是你的谁呀呵呵呵”的八卦态度,真是要命!
柳泉无言地低头想了想,却发现一时间确实没什么特别好的说法足以服众。
当然不能说是前新选组的同事和战友。且不说新选组现在简直形同于违禁词,就是如何向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解释为什么新选组的干部里还有个女人,就足够伤脑筋。
但是也不能简单地说小一是怀着“为敬仰的副长照顾恋人同士”这样的心情才收留新选组的旧友。毕竟,柳泉并没有冠上他们尊敬的副长的姓氏——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做吧?!——说起来,她唯一听过“土方雪叶”这个名字的时刻,竟然还是来自于九条道清打算杀死她之前对她的嘲讽。
可是现在不解释一下的话大家绝对会脑洞大开的!
柳泉只好用一种镇静而自然的态度,斩钉截铁地告诉前来关切的好邻居们,她是一濑传八君的姐姐。什么家乡被战乱摧毁了啊,家人都死光光了只好来投奔这个远房表弟啊,柳泉编来极其流畅自然,磕绊都没有打一个。
……但是一君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在听到姐姐这个字眼的时候一脸惊愕继而心虚,满脸都写着“哎呀这是骗人啊这不是真的啊肿么办”啊!!
掀桌!她极具说服力的故事最大的马脚已经被那些热情的邻居发现了好吗!
柳泉看着那些热情的邻居脸上露出“好的好的我们都懂的”的表情,嘿嘿嘿地神秘笑着走开了,心头简直万马奔腾。
再回头看看斋藤那张犹有一抹淡淡红色的无口的英俊脸孔,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泄了气,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觉得头更疼了。
……好心塞啊一君。这下误会可深了……既然现在已经没有必死的战争了,和平时期男大当婚,按照“清原雪叶”在这里比他年长四岁的人设,我本来应该作为大姐姐一样的存在,作为副长的代表(?),为你的婚事操一操心的……可是现在你在这里因为流言而找不到老婆的话,我岂不是在副长面前要罪加一等了吗……?!
……
不管怎么说,在柳泉来到斗南的十天之后,斋藤那比邻居更冷清破败的住宅总算焕然一新了。
邻家多是携家带眷前来斗南定居的,而斋藤不但孑然一人,还在最后的会津保卫战中负了不小的伤。战后又紧接着被俘,你当然不能指望恨不得把整个顽固抵抗的会津撕碎了嚼烂了的萨长同盟能对这些会津藩的忠实战士们有多好的态度,是不是?
所以在到达斗南,见到斋藤的第一天,当柳泉注意到斋藤的行动有点奇怪,好像右手有些不便,走路也摇摇晃晃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症结所在,并且以大姐姐的那种毫不讲情面的权威态度命令斋藤去卧床休息,然后自己走到后院去咚咚咚地开始劈柴煮饭。
说真的,柳泉并不擅长这些家务事。劈柴的工作她只能活用自己的剑术来完成,但是幸而跟系统菌兑换过烹饪技能,不至于只能把菜往锅里一扔、然后就靠天保佑——而且加上经过从前的长时间相处,知道一些斋藤吃饭方面的喜好,所以当斋藤的住宅后院飘出袅袅炊烟的时候,邻居家热心的大娘们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凸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来欢迎斋藤家的这位远方贵客。
打发走了一拨还有一拨,直到三五天之后才渐渐消停下来。
斋藤平时在斗南藩还有工作要做,尽管他负伤未愈,但仍坚持每天都去工作。所以他家里才是一副破锅冷灶的萧条模样——他经常工作完之后回到家就已经耗尽了精力,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去顾及其它。
柳泉之前的那六七年间都在神经紧绷着不停工作。要完成新选组交付的任务,要担心自己的男子伪装决不能露出马脚,踩在深渊边上走着钢丝的生涯持续了这么多年之后,又遇上了残酷的决战与必败的死局——虽然在五棱郭陷落之后,她与土方在箱馆附近的深山里隐居了半年多,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但九条道清不知何时来追索的隐忧仍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地悬在她的头顶,使得她每天依旧过得忧心忡忡,难以安枕。
所以当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都失去了之后,难得有那么几天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假期,即使是身在这荒凉贫困的斗南之地,不过每天一睁眼只需要去做一些家务之类的小事,这样的生活反而令柳泉觉得有点新鲜,也放松得多。
……大概是因为不必担心哪一天自己深藏的秘密暴露,之后会被斋藤逐出门去吧。
不,或者也可以说,即使哪天一君改变了主意——这种事情在斋藤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来其实从未发生过——将她真的逐出门去,她也仅仅只会怀着“又失去了一个从前的老朋友”这样的惆怅感,平静地离去吧。
算起来斗南距离箱馆也并不算很远。固然时下交通不便,但时空上的距离感以及斗南和箱馆之间相似的天时气候,还是让柳泉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仿佛留在斗南,暂时和昔日新选组最坚定最忠诚的副长厨小一呆在一起,就好像让她感觉虽然不得不离开了那个人,却并没有离开他太远似的。虽然还经常在牵挂他的近况,关切着他的消息和未来,忍受着不得不离开他的痛苦,但她心中似乎总还存有一线希望——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她能够有机会再重新站在那个人的面前,亲眼见到他的安好,获得他的准许可以继续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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