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子是深蓝的,两个枕头,被子掀翻在边上。
脚的位置有蹬踢的痕迹,但也不能作为线索。
宁宴回头问臻娘,“这个房间就是被害人平日住的闺房吗?”
“不是,她们在后院里有自己的房间。”臻娘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宁宴颔首,细细打量了地面,脚印很乱已分不出什么了,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张兴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在她身后。
“窗户是从里面栓着的。”他低声道,“衙门里的人查了,没有撬动的痕迹。”
他又回头指了指房门,“也完好无损,没有撬动的痕迹。”
宁宴转头看着木门,门闩是老实的搭边扣的,抬起左边搭进门上的卡槽就行了,但门缝很紧,想从外面操作,很不容易。
“现场有丢失财物吗?凶器是什么?”宁宴问张兴本。
张兴本愣了愣,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想到宁宴问的问题这么专业,加上她进门后的神态,分明就是查案的老手。
可她明明是家里养大的小丫头,怎么会这些的?
这些惊喜和疑惑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刻,他没空深想,继续回宁宴的话。
“凶器是老二的腰带,被县衙收走了。现场没有丢财物,老二说他搭在床头的一块玉佩和钱袋子都在。”
不知不觉张兴本回宁宴问题时,又认真了几分。
宁宴若有所思,她看过干果点心,又停在床尾的痰盂边,里面有呕吐物,她蹲下闻了闻,里面混杂着浓烈的酒气。
张兴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宴。
宁宴问臻娘,“每天都打扫吗?”
“客人一走就清干净了,哪能留到晚上呢,臭死了都。”臻娘回道,“是不是吐了?张二爷昨儿晚上是喝了不少的。”
宁宴点了点头,“一起喝酒的人都知道吗?”
“知道知道,乔捕快早上也问了,要不我再给你写个名单?”
宁宴道谢。
臻娘让小厮去写昨晚和被害人喝酒的名单。
宁宴继续查房里的细节,她查得很细,动作很稳不急躁,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因为她的动作,跟着安静下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随着她沉稳的行事,只剩下惊讶和好奇。
“这株兰花,”宁宴弯着腰打量着,“一片叶子折断了。”
门外一个小丫鬟喊道:“怎么会,昨天晚上我进来铺床的时候,还好好的。”
兰花是她照顾的。
“新折的。”宁宴看了很久,叶面朝她的方向倒的,她推开了窗户朝外张望,外面是条巷子,楼面不高,应该不难攀爬。
如果有人从她这个位置弄断兰花的叶子,叶子应该是朝窗户的方向折断。
可现在叶子是朝她这边,难道是有人翻窗进来弄断的?
可窗户是从里面插销着的。
她关上窗户,点了一根蜡烛蹲下来,查看地面上的脚印。
地面有很多错乱模糊的脚印,各个方向的都有,她没有看到可疑的。
“名单来了。”臻娘道。
宁宴接过名单看了一遍,上面有两位男子和四位女子的名字。
“叫牡丹的就是被害的那个姑娘。”臻娘说完,宁宴问她,“一人一个陪酒,怎么还多了一个?”
臻娘一愣噗嗤笑了起来,“还真是心细。”
接着又道:“这里头,牡丹和青枝都是陪张二爷的。”
宁宴挑了挑眉,她正要再问,臻娘推了个小姑娘过来,“这就是青枝。”
青枝十五六岁,面容青涩秀丽,她说话声音很小,支支吾吾告诉宁宴昨晚的事。
她说张二爷原本是包养牡丹的,但半个月前张二爷打算改包她了。
昨天晚上,张二爷来这里,原是喊她的,但牡丹知道后也来了,张二爷也没说什么,就都留下来了。
“晚上怎么又是牡丹姑娘服侍呢?”宁宴问她。
“因为二爷喝醉了,牡丹姐姐说她照顾更方便,于是就将人扶走了。”
宁宴点了点头。
她又问昨晚可有人听到房里的动静。
一个丫鬟说,子时过半的时候,牡丹要了一回热茶,又过了一会儿张二爷吐了,两个人还吵了起来。
声音不小,除了丫鬟好多人听到了。
“吵了多久?”
“没多久吧,就十来句拌嘴的话。张二爷说我养谁你管不着,牡丹姐姐就问他,不是要帮着赎身么,怎么能出尔反尔。”
小丫鬟有样学样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牡丹怪张二爷移情别恋,两人争了几句,后面就安静下来了。
“会不会……是吵着吵着动手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张兴本勃然大怒,“一个花娘值当杀了?”
就算赎身了,他儿子也拿的了钱,犯不着把人杀了。
“这那知道呢,有时候气头上的事。”
另一个花娘低声道:“二爷做那种事的时候,还喜欢……喜欢玩花样呢。”
宁宴来了兴致,她刚就在想,会不会是房中事的手段。
“什么样的手法?”
“就捆着手脚啊,吊在床架子上,或者当狗那样,套个脖套勒着脖子。”花娘嬉笑着,她们见得多,说起来也没觉得什么。
张兴本的脸色很难看。
“这种事有什么可问的,你还不快查?”他不耐烦地提醒宁宴。
宁宴若有所思。她仔细查看了门闩和门缝,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
窗户也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不是张二爷,那么这就是一个密室杀人的手法。
难怪衙门里的人让张兴本找人顶罪,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张二爷。
“去衙门看看尸体吧。”宁宴道。
张兴本没反驳,走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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