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衙门,乔路就看到了宁宴,神情一怔。
“张老爷,你找她来什么意思?”乔路问张兴本。
“我家里的丫鬟,她说她会查案,就让她试试了。”张兴本盯着乔路,“怎么,你认识?”
乔路看了一眼宁宴没说话。
“前天晚上西林塔下见过。”宁宴主动解释,“现场有人跳塔,我有幸帮乔捕快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张兴本一愣,这件事他昨天就听说了。
“所以,那个当场分析案件的奇女子,是你?”
宁宴点头。
张兴本的脸上满是惊讶,他看出宁宴有点本事,但没想到那天西林塔下辨案的女子就是宁宴。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乔路脸色很不好看,他既不能否认诋毁,又不服气夸宁宴。
“张老爷,你请不相干的人查案,如出后果你要自己担责。”
张兴本冷笑着看向乔路,眯着眼睛道:“我儿没有杀人,你们又没有本事证实,我不自己找人查,难道让我自己背锅冤死不成?”
“那张老爷就自便吧。”乔路不敢和张兴本闹僵,瞪了一眼宁宴,拂袖而去。
宁宴站在停尸台前,死者牡丹躺在上面,衙门的仵作戒备又好奇地等在边上。
前天在塔下,他已经见识过宁宴的手段了,今天这具尸体很稀松寻常,他没查出什么来,所以他想看看,宁宴能查出什么不同来。
宁宴戴上手套,将纸笔递给张兴本,“帮我填尸格。”
张兴本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捧着纸笔在边上做记录。
“死者女子,十七到十八岁,身高五尺三寸,体型偏瘦。”
宁宴解开了死者衣服,查看了尸斑和尸体僵软程度,又拨开了眼帘看了,“尸体颜面青紫,微肿胀,全身僵硬,角膜轻度浑浊,嘴唇皱缩,尸斑融合呈大片。”
张兴本一愣,琢磨了宁宴的话,他不太能听得懂。
要走的乔路又折了回来,仵作不由自主上前了几步,偷学宁宴的手法。
“记,”宁宴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眼下有出血点,颈部有交叠马蹄形索沟,双手的手腕有青紫捆绑的痕迹,肩胛骨有新鲜咬伤,留齿印八颗。”
“记,”宁宴顿了顿,提灯照尸体下体,“死前有房事行为,痕迹明显。”
张兴本一句问题不敢问,生怕打扰了宁宴。
宁宴又走回来,仔细查看尸体脖颈处索沟,有两条交叠的,一深一浅。
“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人勒死的。”宁宴对自杀缢死和他杀缢死的区别做了解释。
仵作这个时候接话道:“这我也查到了,张二爷说他不记得昨天有没有做那事。”
“不记得?”宁宴挑眉看向仵作,仵作点头,“问过他,他说他记得昨晚和死者吵嘴的事,但不记得有没有做那事。”
宁宴转过来问张兴本,“张二爷酒量如何?”
“喝家里的竹叶青,半斤不晕,一斤必醉。”张兴本回道。
宁宴没再继续,她确认尸格记录完整,就用布盖上了尸体。
做完这些,她则去了关押张二爷的牢房。
张二爷名叫张贺宇,今年二十三岁,四月份丧偶无子女。家中有两房妾室,已定有婚约,预计明年三月成婚。
他读了十年私塾,但没考上秀才,是子宁县有名的纨绔。
但他做生意不错,脑子活络,待人接物也有一套,口碑不错。
他容貌酷似张兴本,细眼肤白个子很高,容貌不算出众但高于寻常男子。
此刻他坐在矮脚凳上,看见自己爹来了,顿时一蹦而起,激动地道:“爹,顶罪的人送来了吗?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闭嘴!”张兴本训斥了他几句,又和他说了宁宴的事,“她来查案,她问什么你答什么。”
张贺宇一愣,错愕地看着宁宴,然后一脸的不屑,“爹,您老糊涂了?她不是妹妹房里偷东西的丫头?她能干什么?”
“吵什么吵什么,你是老子我是老子?”张兴本呵斥道,“听她的,现在就只有她能救你。”
张贺宇很不服地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扫开袖子,语气很冲地道:“问吧!”
又嘀嘀咕咕地道:“真是莫名其妙,找个丫头来查案,当绣花呢。”
宁宴等他发完牢骚,才开口问道:“昨晚你醉到什么程度,记得哪些事?请你按时间顺序,一一说来。”
张贺宇不情不愿,但还是说了。
他和两位同窗约了春花楼,他大概喝了一斤酒,觉得不行了就跟着牡丹上楼了。
两个人因为包养的事拌嘴了,他觉得牡丹得寸进尺,还想让他带她回家,他没同意。
后来他实在难受吐了两回。
“吐完后,我头疼得厉害,就睡着了。”他道。
“衣服自己脱的吗?”
他想了想,“我自己脱的。”
宁宴又问道:“早上起来,你穿的什么衣服?”
张贺宇脸一红,觑了一眼宁宴,“没、没穿,衣服都丢在地上的。但我敢肯定,我什么都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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