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她好久，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样，大家都长了相似的眉眼，为什么她就是灵奴，而我就要拿着鞭子鞭打她呢？
后来有人告诉我，灵奴是不一样的，他们生下来，手腕上就有胎记。
我看到那个小灵奴手上的胎记，我记得那像是一朵火红的山茶花，不但不邪恶，反而非常美丽。最后我没有鞭打那个灵奴，而是和她做了朋友。”
桂空修差点就叫起好来，老师果然惊世骇俗，没想到从小就这么出类拔萃，敢和灵奴做朋友。要知道，他虽然是贫农，但是和灵奴比起来，身份地位却还要高得多。
而他没有发现牧阳关眼角流露出的一丝伤痛。
“然后家族派人绞死了她。”
桂空修默然，他看了周边环绕的数万灵奴义军，叹了一口气。
牧阳关目光杳然：“我至今还记得她被吊在天井里面示众的样子，眼睛还是那样大，眼珠还是那样漆黑，但是再也没有了神采。
等到十六岁，我就离开了家，开始四处闯荡。后来我去了夏泽，那里虽然也有灵奴，但是风气相对民主，倒也没有看到什么草菅人命的事情，于是我在那里住了下来。再后来因为母亲去世，我回到南越守孝，这时我已经在修者界闯出了一番名堂，不管在朝在野都倍受尊敬，天谕院还聘请我去当教授。我守孝期限没有满，也懒得去应酬那些复杂的人事，再加上天谕院风气开放，也不畜养灵奴，我就躲到了那里。
哦，妖瞳那个时候刚好被交换为质子，机缘巧合下，他又实在是聪明伶俐，资质奇佳，我就收了他为学生。”
牧阳关心里涌起了无数的想念，还是觉得教授学生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快乐，能这样躲在里面一辈子也不错。
“景薄衫师姐……也是那个时候老师的学生吧？”桂空修问。
牧阳关听到了这个名字，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容，笑容下却隐藏着悲伤。
那个女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她到底怎样摆脱了灵奴的枷锁，以炎尊堡弟子的身份进入了天御院学习？那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连自己都不得而知。
然而她却真的是自己最喜爱的弟子之一。
自己见证了她慢慢长大成人的那段时光，如同自己的孩子在膝下茁壮成长。
她那么善良，那么活泼，那么聪慧，她甚至发现了第六元素的存在……
也许正是她这样独特，才让人察觉到异常，最后导致悲剧的发生吧。
她如果好好活到现在，也许已经成了家，也许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许也成为了一名好老师……
牧阳关仿佛又看到那个喜欢火红色衣服的女孩，被绑在柱子上，脚下架起熊熊烈火燃烧时，还微笑着看着众人，那悲悯的容颜。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野都开始掌起了火炬。
忽然有人在唱歌。
“没有每一点水滴
哪来的众多汪洋
图燃星星之火
就能举起燎天的巨焰
我们的生命不只是我们自己的
手腕上的图案
是轮回的印记
从*到坟墓
都和其他人紧密相连
每一个恶行
每一个善举
都被我们铭记
我们是理想主义者
我们是殉道者
我们是自由追梦者
我们都是无冕之王
如果日后你不再记得我们
请往脚下看去
这里有我们洒下的热血和抛下的头颅
这是我们绝不向压迫低头的证明
所以亲爱的人们
请不要再忘却我们”
牧阳关欣慰地拍了拍桂空修的肩膀：“你的师姐早就播下了种子，而我只是护花人，你看这后来的人前仆后继，花朵总归有怒放的一刻……虽然我不见得能看到那个时节，但是一定会有无数人见证它的芬芳的。”
桂空修还没有说话，牧阳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他手里。
“天启令？”
桂空修愣了愣，这是天启义军的最高印信。
“从现在开始，你先帮我保管它……”牧阳关见桂空修还有些不明白，叹了一口气：“我们从南越突围后，和夏泽国的力量汇合。我之前一直认为这是重大的机遇，后来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桂空修有些不解，静静听着老师说话。
“你看我们身边。”牧阳关说，他们身边只剩下五万灵奴，但这五万灵奴都是他们从南越一手带出来的，转战数载，已经是一支精锐部队。
“他们是为了什么跟在我们身边？”牧阳关看着桂空修。
“自由？”桂空修尝试着回答。
“自由，这是一个非常空泛的词，其实我认为，他们这样拼命，最初是因为恐惧。”牧阳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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