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想活下去的,汉奸更加惜命。若是有骨气的话,李永芳当初在抚顺时就不会选择投降建奴了。
然而现在,李永芳突然发现,他的人生好像快要走到了尽头,现在是进退不得。
因为是第一个投降建州女真的明朝将领,在大明,李永芳被视为第一汉奸,即便现在选择归明,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在建奴这边,长子李延庚反叛了建奴,组建归义军,在建州屠杀了很多旗人,其中不乏爱新觉罗家的人。受李延庚的牵连,李永芳知道在建奴高层眼中,自己已经不被信任,黄台吉现在没有对自己动手,也不过是为了榨干自己最后的价值,为了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汉军。
黄台吉许下了封王的诺言,李永芳知道那不过是忽悠自己,忽悠自己进攻面前的小团山,为八旗兵打通前往迁安的道路。
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八旗兵损失惨重,黄台吉不愿再损失旗丁兵力,才把主意打到这近五千汉军旗火铳手头上,要牺牲汉军火铳手的性命为满八旗扫清回归之路。
即便自己听黄台吉的话,成功为大军扫清道路,到时候黄台吉会如何处置自己还是为未可知。
考虑再三之后,趁着调动手下逼近明军的时间,李永芳迅速把李延庚造反的事情给次子李率泰说了,现在必须让李率泰清楚现在父子俩面临的局面。
在这个时候,能够信任的只有儿子李率泰了。
“阿玛,明人的话如何能信呢?我大哥怎么可能造反,明军怎么可能打的进赫图阿拉?”李率泰摇摇头,怀疑道。
“延龄,你连爹的话都不信了吗?若非真的,那明人幕僚如何知道你哥的名字,要知道这些年你哥一直在归隐,并未出仕,明人怎么可能知道他?”见李率泰不相信自己的话,李永芳顿时急了。嗯,李率泰原名李延龄,李率泰这个名字是投降建奴后,老奴给其取得名字。
李率泰还是不信:“阿玛,你应该知道,明国往大金派出了好些锦衣卫密探,打听到大哥的名字又有什么难的。这分明是明人的离间之计,阿玛您清楚八旗兵的战力,也清楚在辽东还有三四万旗丁留守,明军想攻打赫图阿拉怎么可能?”
因为黄台吉的封锁,除了建奴高层以外,普通旗丁到现在还不知道赫图阿拉被明军攻破的消息。李率泰十岁时便投降了建奴,是在建奴那里长大,从小到现在看到的都是建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小听得都是八旗兵无敌的神话,如何肯信明军能打到赫图阿拉?
“阿玛,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努力奋战,不要东想西想,要是传到大汗耳中就麻烦了。”小心看了看周围,李率泰低声告诫李永芳道,
“阿玛,咱们现在都是大金国人,咱们父子都娶了宗室女,深受两代大汗信任,应该一心为大金效忠,可不能胡思乱想。阿玛,反复之人可没好下场啊!”
原本想着把实情告诉儿子,好商量个办法,没想到被儿子训了一顿,李永芳有些气结,原来在儿子眼中,自己这个父亲就是个反复之人啊!
“别喊我阿玛,我是你爹!”李永芳怒气冲冲道,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理李率泰了。
事实上李永芳也清楚,儿子的选择未尝没有道理,现在大金国虽然有些势馁,但八旗兵仍然非常强大。而且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汉军都统,是这五千汉军火铳手的最高指挥,但且不说还有一个副都统佟养性制衡自己,便是自己曾经的心腹,又有多少人可信?
现在反清归明的话,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那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先打好眼前这一仗,为大金国立下功劳,希望到时黄台吉能看在自己过往功劳份上,能宽恕自己父子,不受李延庚的牵连。
拿定了主意后,李永芳决定全力攻山,在他的指挥下,近五千汉军向着小团山缓缓逼近。
“轰轰轰......”
当五千汉军火铳手距离小团山还有半里的时候,山上的明军开炮了。
几十门火炮轮番开火,一枚枚炮弹砸进汉军的阵列,不时有汉军火铳手被炮弹击中砸的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李永芳手中也有火炮,是以往从明军哪里缴获的火炮,除了没有红夷大炮,佛郎机虎蹲炮什么的都有,不过明军在山上,在山下往上用火炮进攻很不方便。
李永芳下令,由李率泰为先锋,指挥火铳手向山上展开攻击。
在李率泰的带领下,千余汉军火铳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向着山上攻去,目标是攻下明军第一道墙垒。
“总兵,奴兵距离我方一百步!”
山腰上,黄得功站立在一块石头上,用千里镜看着山下建奴情形,耳边传来部下的禀告。
“传令第一道墙垒,放奴兵到五十步再开铳射击。”黄得功沉声命令道。
鲁密铳有效射程足有百步,但距离越近射击精度越准。反正己方有墙垒帮助防御,自然要放敌人靠近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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