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张药方上的草药很快有专人煎好了送来,偃炆喂给黎小石喝下。
另有一部分用来外敷,偃炆看黎小石伤口处满是泥泞,便决定给他擦净了再敷以药草。
于是伸手便去剥黎小石的衣服。
黎小石朦胧中睁开眼睛,见自己袒胸露乳,躺在偃炆怀里,顿时愣住。“你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偃炆本来手中捏着纱布,轻擦他胸口的血污,闻言顿时手上加了三分力道。“对!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行不行?”
黎小石“哎呦”一声大喊,吓得偃炆连忙抬起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真疼还是假疼?”
黎小石口中丝丝吐着凉气,胸口的伤处又漫出血丝。“你说呢?”
偃炆只得更加轻手轻脚地擦拭,生怕再弄疼了他。“那你就给我老实点。”
“是,我忘记了,国师大人不喜欢别人开她玩笑。从前我也不喜欢开,可是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都数不清自己有几次差点死掉。这么慢慢地,我就看透了一个道理,人哪,活在世上总以为自己面前的路还有很长,可是说不定哪天睡下去就起不来了。所以何不抛弃一本正经的条条框框,开心一点,自在一点?”
偃炆瞟了他一眼:“所以你不争。但是未必你不争,就无人来与你争。李洪心之流,世间大有人在。”
黎小石不以为然:“那就让他们去争。哎呦!痛!”
撑起脖子一看,偃炆正在扒自己的裤子,慌忙用手抓住。“喂等等!下面我自己来吧!”
偃炆古怪地看他一眼。“你居然害臊?”
她的目光意味深长,问话之中饱含讥讽和质问,黎小石咽了一口水,小心问道:“嗯,对啊。怎么了?”
偃炆眉间紧皱,气道:“你还有脸害臊!”
黎小石明白,她在指责什么了。她在指责那一晚围场树下的事。
他提拉裤子的手不觉失了力量,渐渐软下来。他确实没有脸面害臊,因为他曾经做过那么不害臊的事。
他只得摊开手脚,挺尸一样躺在地上。那姿势仿佛在说,来吧!
偃炆不客气,呼啦一下扒光他的破裤子。
黎小石无奈地抬头望天,唔,好像有点体会到被人用强的滋味了。
偃炆低头仔细地给所有伤处都上了药,还不时地轻轻搬动黎小石的腿,好像在摆弄一尊雕像。
黎小石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哎!这滋味,越来越像了!“好了没有?快点,拜托哈。”
偃炆横他一眼:“闭嘴,躺着!”
黎小石如坐针毡,几乎要求饶了。
幸好偃炆也处理完了伤口,抬眼一看,黎小石竟脸红到脖子根,目光又委屈又尴尬,说不出的滑稽。
偃炆本来专心替黎小石料理伤口,心无杂念,此刻见他如此,一下触动心事,耳根处陡然发起烫来,不禁也有些脸颊发热。
只得绷住脸,狠狠白了黎小石一眼,你也有今日!
黎小石赶紧麻利地套上裤管,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好歹也挪到角落躲起来,可是牵动伤口,不禁又龇牙咧嘴,只得翻一个身,面朝墙壁假装睡去。
偃炆看他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经过草药外敷之后,伤口溃烂处很快好转,不几日便结了痂。偃炆的外伤较轻,已经完全无虞。
黎小石的内伤却没有太大进展,虽然每日运功疗伤,却不见有凝血咳出。
这日下午,范蠡就送来了丹药,一共三颗,每一颗都通体漆黑亮泽,散发清苦药香。
他说:“住持和尚说了,此丹药性过猛,伤重者适宜分开二半,间隔六个时辰服下。”
偃炆听了,心中升起疑心。这御神寿元丹是她祖传秘方,药性如何,她最熟悉不过,实在无需分开二次服用。老和尚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忽然,她心中一动,明白了。
面上却不露声色,对范蠡说:“多谢大人。”
范蠡随后离去。黎小石目送观察,他又在勾践的牢门前驻留许久,二人用极低的声音匆匆说了几句话,听不清什么内容。
偃炆没有在意这些,她一心都在丹药上,取出一颗,小心翼翼地掰作二半,果然见到一张薄如蝉翼的娟纸卷成一卷,填在中央。
黎小石一转头,看到偃炆居然从丹药里取出一张纸,惊呼:“哇!你简直是地下党啊!”
只见那娟纸上,用极细的蝇头小字写道:“元宵夜丑时,内外呼应,破牢劫营。”
大吃一惊,劫天牢?“谁呀这是?”
偃炆机警地四下环顾,压低声音道:“早先我选送武士入宫,就有行刺吴王的打算,因此在寒山寺埋下了我的人。元宵夜,唔,还有十日,那这段时间你正好用来疗伤。”
黎小石捏起那两瓣丹药吞下,只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苦涩的溪流,缓缓注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他闭目盘腿,试行呼吸吐纳之法,只觉得丹田之内好像慢慢发起微热,似乎有一团小小的火星从灰烬之中发出光芒。修习比平日里更添顺畅,体内的气息流转也更为粗壮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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