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去后,宣平命人拿来了如今朝中武将的名册履历,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几个可用的,多是蒙祖荫赏的官职,许多武将甚至都没上过战场。
皇帝这两年倒是着重培养了不少新人,大多是身家清白的武举出身,不用担心他们与军中固有的关系网缠绕在一起同流合污,可惜资历尚浅,没有能挑起大梁的。
其实如西北军一样,派一个位高权重者压阵,手下再得良才辅佐也没问题,可惜,再无第二个顺王了。
想不出主意,宣平干脆也不想了,提起笔来给自家夫君写信,问他有没有留后手,从发现西洋人的威胁以来,皇帝就在西南军中有了布置,不知这些布置如今能不能用了,若能用了,说一声,也好让她放心。
说完了公事,就开始说私事了,算计着日子,他们已经到了草原。宣平想到什么写什么,和平常唠家常说闲话差不多,帝后两人这信写得十分接地气。不知不觉间宣平这信越写越厚,她想夫君了。
而此时的漠北草原上,如今正在举行宴会,仍然是在户外,熊熊火焰点燃了草原的热情,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外围吸引了许多狼群驻足,却不敢靠近。
听说皇帝和太上皇来了草原,镇北军的几位将军来见驾,漠北草原上的三个胡人部族来朝拜,便是北胡的鲁格可汗都派人送了礼物。
今年喝歌跳舞的主角仍然不是舞姬,而是贵女们,有了去年的教训,那些胡人少女们再不敢明晃晃地表现出对皇帝的野心,规规矩矩地跳着民族风情的舞蹈。
在宴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表演的换成了一个宣朝贵女,长得是十分漂亮,舞姿十分优美,歌声也婉转动听,若不是她那双桃花眼一直眼波流转地盯着皇帝,皇帝还是挺欣赏她的。
皇帝脸色如常但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个女子,他之前整治贪官,最早一批动手的就是那些催着他选秀开后宫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舞到他面前来,只是不知是哪家的?
坐在他身边的太上皇感受到了阵阵冷气,转头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三舅舅家的这个表妹才貌真是一等一的好,朕在你皇祖母那儿碰到过,性情也不错,你这个当表哥的可得给她选个好人家啊。”
皇帝这才知道她是自己的表妹冯思宜,只是自己早就和大舅舅暗示过了,他不纳后宫,冯家姑娘不可能入宫,怎么还弄这么一出儿?
想到此处,皇帝将眼神转向了场中另一个冯家人--冯思海,冯思海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场中的堂妹,察觉到皇帝的视线,转过脸来一脸愧色地做了个赔罪的动作,看来不是冯家人的主意。
今天的表演确实是这小姑娘自作主张,安王宣平大婚时,她随长辈进了京,第一次见到英俊潇洒的表哥就春心萌动了,可惜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今年安王登基,冯家大老爷卸职后也长居京城,所以冯家老夫人也来了京城,冯思宜以陪伴祖母为由入了京,实则是想着入宫伴君。
冯思宜伴着祖母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后就存了见到皇帝表哥的心思,小姑娘的小心思自觉隐藏的很好,可惜她的一言一行都透着迫切,自然瞒不过冯家老夫人和宣平。
冯家老夫人早知道外孙不会纳冯家女,强求只怕会伤了襄助的情份,更何况这傻孙女的心思都露到了皇后面前,所以冯老夫人都没等着见皇帝,就匆匆告退出了后宫,此后入宫再也没带过她。
此次秋猎,她是乔装打扮偷偷跟着忠勇侯世子冯谦然出了京,到半路被发觉时,才十四岁、阅历浅的大侄子拗不过小姑姑,只能带她来了。
一舞终了,皇帝直接举杯与众人寒暄,压根儿没给冯姑娘开口的机会,只在宴会结束后宣了冯思海过来,让冯家抓紧时间给冯思宜定亲嫁出去或者送回南边。
冯思海都没迂回一下让夫人去劝,自己脸色阴沉地去见堂妹,“嫁人和回南边,你自己选一个。”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阻挠我嫁给表哥?这对家里不也有好处吗?”冯思宜叫道。
“放肆,那是陛下,君臣有别,哪来的表哥!”冯思海冷冷地说道:“陛下早就暗示过冯家女不会入宫,你别闹了,没用!”
“从前陛下地位不稳,只能向皇后妥协,如今陛下已是九五至尊,谁敢再干涉他?”冯思宜不服气,“我长得比皇后美多了!”
“你除了脸,没一处能比上皇后!”冯思海有些不屑地看着这个傻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陛下主动提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帝后两人,最先动情、用情至深的绝对是陛下!”
冯思海永远忘不了安王在军营中唯一的一次酩酊大醉,少年将军抱着自己的表哥闷声痛哭,哭自己的爱而不得,哭自己情深却不能宣之于口的无望,哭自己所爱之人的心狠手辣。
冯思海震惊于当时安王眼中化不开的深情与绝望,甚至快成了执念,第二天他不顾君臣之别兄弟之情,毫不犹豫地打了安王二十军棍,希望能打醒他。
安王忘记了他醉酒时的一切,二十军棍似乎也打醒了他。可没想到最后两人兜兜转转还是成了夫妻,冯思海不认为有人能加入二人中间,至少自家这个空有美貌的堂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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