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庆王李琮问道:“先生觉得如何?高仙芝今天所说。”
张通儒摇摇头,“我觉得有点勉强,僭越这种事情只能从生活上来追查,不能从行使职能上考虑,毕竟他是节度使,是向天子汇报,而不是向朝廷汇报。
比如和大食谈判,后来我想了想,好像当时高仙芝是和大食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然后天子和朝廷都同意了这个口头协议,如果李邺和大食的谈判就是以这个口头协议为基础,那他也没有越权,所以这种调查一来一去就要大半年的时间,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李琮眉头一皱,“先生的意思就是说,高仙芝这里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
张通儒笑了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高仙芝可以用来背负恶名,比如他可以弹劾李邺在碎叶和胡僧莲花生密谋不轨,企图拥军自立,然后再找几个阿猫阿狗做个证,李邺罪名就成立了,发配路上自尽身亡,然后天子愤怒追查真相,发现是高仙芝污蔑,立刻将高仙芝定死罪,追封李邺一些身后之名,天子得了贤名,李邺也除掉了,恶名就由高仙芝去背,不是一举三得吗?”
李琮连连点头,“妙!妙计!”
张通儒又淡淡道:“权力斗争哪有什么真什么假,关键是看谁来做恶人,一定要让朝野相信他的弹劾是真,比如让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来弹劾李邺造反自立,大家肯定不会相信。
但高仙芝是前安西节度使,是李邺的老上司,他来出面弹劾,大家就会相信,至于李邺本人,他在监狱里,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狠一点,连夜咔嚓掉,另外找个长得像他的人签字画押,发配路上再自尽。”
李琮虽然赞赏张通儒的策略,但并不代表他就要照此执行,他也知道事关重大,要父皇来拍板决定。
但李琮忘了一件事,张通儒可是安禄山的幕僚,被派来支援李琮,他效忠的对象可不是李琮,而是安禄山。
那他的策略有用吗?
当然有用,而且非常阴险毒辣,可这样做的后果极为严重,一旦杀了李邺,大唐军心就毁了,其次得罪了关陇贵族,安禄山也有了匡扶正义的借口,为李邺昭雪平反率军入朝。
张通儒这个方案虽然很毒辣,任何大臣都会知道后果严重,但张通儒也在赌,他赌天子昏庸,一旦天子昏庸,听信了儿子的话,把李邺弄进监狱,连夜将李邺咔嚓掉,等大臣们再反对时就已经来不及,那么自己就赌赢了。
张通儒也很了解李琮这个人,看起来很狡猾,但不明大义,只考虑自己夺取太子之位,从来不管对大唐江山的影响。
明明知道自己主公安禄山已经拥兵自立,有造反的迹象,他却视而不见,还要和安禄山勾结在一起,让安禄山帮助他夺取太子之位。
这样的王爷是大唐的不幸,却又是主公的幸运。
张通儒又低声对李琮,“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从容策划,做到滴水不漏,最好殿下亲自给天子说,然后让天子承诺事后封高仙芝为剑南节度使,甚至给他更好的职位,两浙道观察使,他不是喜欢贪吗?这可是肥差啊!”
李琮点点头,“父皇要太平坊密室的结果,等今晚破开密室后,一并向他禀报。”
一更时分,一千名金吾卫士兵在将军黄玄的率领下奔进了太平坊,将李邺在太平坊的宅子团团包围。
数百名士兵冲进了宅子,此时宅子已经没有人看守,军队长驱直入,进入了李邺所住的院子。
黄玄一声令下,数百士兵开始拆房,仅仅半个时辰,他们便将外面的大房子拆得干干净净,将密室完整地暴露出来。
这是一座长两丈,宽一丈的石屋,全部用花岗岩条石砌成,厚达两尺,坚固异常。
几名将作监的建筑大匠上下查看,寻找破墙之策,按理,任何建筑都会有薄弱处,不可能完美,但他们偏偏找不到弱点。
“没有办法吗?”黄玄问道。
为首大匠道:“这座石屋简直太坚固、太完美了,不知怎么修建成的,大石之间的缝隙浇了铁汁,连最薄的刀都插不进去,可以说严丝合缝。”
“从下面挖洞进去不行?”
大匠摇摇头,“下面都是大石,破不开的,挖洞也没有用!”
黄玄看了看石壁,他不太相信,喝令道:“将石壁撞破!”
数十名士兵抱着攻城槌冲上去,‘咚!”一声沉闷的巨响,石壁丝毫不动,连印子都没有。
几名大匠吓连忙摆手,“将军,不能这样鲁莽,这样动静太大了,会满城皆知!”
“放屁!行不行由我来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的府宅凭什么要你来决定,你是什么东西!”
只听一片惨叫,数十名金吾卫士兵被撞翻,李邺率领五十名骑兵冲了进来。
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书房,李邺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我的私宅,你是什么人,敢来破坏我的宅子?你活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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