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的城市规划给李元祥和上官庭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皇族中人,基本的“就藩”教育还是有的。只是现在“藩王”如狗,宰辅不如狗,外朝狗不如,这使得旧时获得的“技能”,显得异常鸡肋。
但江王殿下做了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如果以前江夏有獠寨造反,鄂州从调兵、转运然后平叛,少说十天半个月要的。
直线距离一百里,脚程起码是三倍以上,光走路,就要一旬左右。
而现在,倘使蒲圻县东北有獠人作乱,大约就是五六个警察跟着巡检衙门的老哥,骑马个把时辰,然后把逆贼剿灭后,还能晚上回江夏三五瓶啊逼两拳。
江王殿下情不自禁地觉得这样的“平叛”太过滑稽,让曾经的隋末烽烟有点像“金碧辉煌”里唱的“榻上苏武”……这很不正经。
于是江王殿下把獠人的智商调高了几个点,假设獠寨豪帅起事之后,立刻钻入大山,四处流窜……
没过多久,獠寨豪帅就饿死了。
因为除了獠寨豪帅的死忠,其余的寨民都跑去工坊上班领开元通宝去了。
种地什么的……乡野之间的田地鸡零狗碎,就这情况抢粮,还不如学野生老虎四处捕食呢。
“修路,修他娘个路啊。”
感慨一声,李元祥不得不承认,武汉这里,寻常的造反,还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江王殿下也很清楚,武汉这局面,那就是金山银海堆出来的。硬生生砸钱砸出来的太平无事,否则隔壁岳州怎么就不消停?更不要说潭州之流。
潭州就算是长沙,照样有饿昏头的流窜寨子跑去抢劫,然后蕃官一番哭诉,朝廷一边打一边摸,又爽又痛苦。
但情况是在好转的,尤其是像岳州,自从决定跟着武汉屁股后面划水混饭。修路修坝修堤修码头,爱修啥修啥,只要不是修仙修神修畜生,岳州来者不拒。
杨思礼从身份出发,对于效忠李唐皇帝那是兴致缺缺,但为了养家糊口,不被全家流放三千里,怎么地也要明面上过得去。
修桥铺路这种传统业务,总归是要做的。原本么,这些业务拿去给地方“乡贤”,他也就是赚个脸面,实惠不还是“乡贤”们的?地方传统吏员的坑位就那么多,你要是轮蹲,那自然是功德无量善哉善哉;可你要是扒离,“乡贤”们就要让你见识见识“莫死磕”。
楚人“乡贤”表示老子祖上都是姓熊的,熊的力量,嗷呜,怕了吧。
杨思礼这么些年,要说没怕,这不是扯么?他又不是武士彟,被逼得没办法,差点还死在利州。
然而隔壁来了一条江南土狗,闹的那叫欢实,也没见什么阴谋诡计风波诡谲。人土狗初来乍到就一句话:开个价,这块地盘我要了。
大部分自以为自己性格刚强之辈,都跪在了一个价码前痛哭流涕,为自己的不坚定羞愧难当。
至于剩下的那些“性格刚毅”之徒,说实话,杨思礼是不知道土狗怎么操作的。当然了,某条江南土狗也不会跟他说长孙无忌这个人他有一个好,杀人不见血。
索性杨刺史是个妙人,他从来不去纠结这些背后的事实真相。他是刺史,要良心就行了,要啥真相?
你有真相,可你有良心吗?你就算有良心,可你能保证不被隔壁那条土狗吃掉吗?
所以喽,杨刺史也开始修了路,而江王殿下路过,恰好就见证了江夏城延绵出去的蒲圻官道,居然还能深入到岳州去的。
武汉就像是一只浑身触手的章鱼,逮着个物事就吸盘黏住,紧紧地吸着裹着缠绕着,诡异非常。
“金虹,这江夏……当真是五千户?”
谜一样的五千户县城啊,特么当本王眼睛是瞎的么?城外南郊那一片,少说也有二十万人啊。
五千户……
别的不说,就说江夏造船厂好了,大工、小工、力工、奴工等等,数量绝对超过两万人。这种规模,听都没听说过。
而这么一个造船厂,吃喝拉撒全靠掏钱,自己种地兴许也就是宿舍区工人自己开辟的菜园子。
一个厂,差不多就是西域一国,而且远比非主流西域佛国强得多。因为一般来说,两万人口能爆个两千兵,那已经是穷兵黩武了,来两次会战就得灭国的程度。
而江夏造船厂呢?江王殿下感觉这个破厂就是一群老光棍,胜兵和人口比,感觉是一比一的样子,比什么突厥各部强多了。
突厥颠峰时期,它敢说全民皆兵吗?还不是放羊的放羊,放娃的放娃?
可江夏造船厂,很显然敢全民皆兵……当然了,没吃的也是一波“亡国”。
“我觉得是五千户。”
上官庭芝想了想,自以为有道理地说道,“各地皆有隐户、逃户,这很正常。”
“……”
正常你个老娘啊。
李元祥顿时不想跟他聊天,逃户四倍五倍在籍人口都是允许的,都是正常的。可在籍人口两万五,其它一共三四十万,这符合常识么?这科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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