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中官出行,还是会引起不少人注意的。
李渊叫了家奴前往洛阳,京洛板轨的车厢内,面白无须的宦官闭目小憩,行至道中,这个形貌有点胡种的宦官开口道:“前几年京洛板轨还没有这般平顺,这两年的路,真是越来越好走了。”
“大人说的是,这几年的路确实好走。”
正在给他捶腿的小厮个子不高,是个小白奴,金发碧眼很是好看,只是眉梢有个五星烫印,说明这是官买的奴婢。
河中地区的奴隶贸易极为频繁,这就导致奴隶分类也比较麻烦,毕竟逃奴数量连年增加。一个奴隶就是一份财产,围绕财产上的争斗不计其数。
所以,为了区分,往往都会给奴隶烫上一个痕迹。
又因为毕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用个超大的烫印来覆盖,这就使得往往一个奴隶身上只要有了一个烫印,大抵上也就没人再会多烫一个。
会死人。
至于唐朝官买的奴隶,标记就是个五角星。原本是日月星三等,后来因为太麻烦,统一就用了五角星。
早先是五颗小星为图案,出自《天官书》,后来简化起来,军方也就用一个五角星了账。
这些官买奴隶有一个特点,大多都是白奴,过手的是程处弼,真正操作这一切的,是景教。
背后有阿罗本老神父的影子,但没有确凿证据,站出来背这个黑锅的,是长孙冲大表哥。
武汉也有这样的白奴,各矿山都有阉人,从旁梳理杂务的跟班,就是白奴。
老张在永兴煤矿就见过,头一次见的时候,那小白奴说话的时候眉眼抖动,老张总以为他会说完之后竖起剪刀手,然后冲自己眨一只眼睛,说一声“kira”……
“这物事,这料子……啧啧。”
宦官拍了拍车厢的座垫,赞叹不已,他出身西域,童年记忆相当的悲惨,对突厥人恨之入骨。
眼下虽然只是伺候个没权的老皇帝,可整个家族也因为他而保全了下来,他很知足。
“大人,让一个开馆子的商人前往西京,还需要大人走一遭的么?随便勾个卫士过去,他还能不来?”
“你啊。”
宦官摇摇头,“老夫虽为太监,品秩已至宦官之巅,但……终究是皇帝家奴。主人吩咐了甚么,我们……”
老太监手指在小白奴和自己之间比划着,“照办就是。”
“是……”
小白怒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显然被点醒了。
贞观朝算得上太监的阉人不多,能够镇守长安,自然是太监,品级上的确是顶级官僚。
整个宦官序列中,除了康德是真正的中央大佬,其它的,也只有荣誉,并无太多权力。
而即便是康大监,这车厢内的老太监也清楚,就算想要跋扈,也是看两个主人的眼神,有选择性地跋扈。
朝局稳妥,天下太平,哪有阉人掌权的机会。
京城,大同坊内一阵喧嚣,市场里不少人都羡慕着“女儿国”的火红生意。直到羽林卫的人前来,才有人猜测,是不是“女儿国”的老板得罪了人,终于要被杀猪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羽林卫的人虽然来了,但还很客气,这就让围观群众有点惊诧莫名了。
“太尉,还望告知,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张沧一头雾水,但要说他怕,却半点没有的。
别人怕羽林卫,他怕个屁,他妈说了,生他的时候,还专门杀了几个“飞骑”纪念一下。
“张老板放心便是,是个好事。”
“可不敢当太尉一声‘老板’称呼。”
“哪有甚么敢不敢的,如今都这么喊。行脚商都被喊着‘老板’,偌大的‘女儿国’在手,你要不是老板,谁是?”
张沧也是觉得奇怪,京城羽林卫的人有这么好说话?
他哪里晓得,这几个羽林卫好不容易逮着点机会来京城,还不得好好地活络活络?听说“女儿国”时常有大将军前来消遣,哪里敢小觑眼前的“老板”。
固然羽林卫是李皇帝的私人武装力量,可人是要“恰饭”的嘛。
羽林军竞争何等激烈,就那么多坑,光靠给皇帝尽忠,能撑几年?还不是寻思着要外放出去,最不济,做个监军也是好的,只要不阉了裤裆里的二两肉。
让张沧等了小半天,陪着羽林军的人唠嗑,张沧也是觉得荒诞,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还专门找他?
他寻思着,羽林卫上门,怎么地也是亲王级人物露面。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来了一行人,排场很大,仪仗却是没有的。
现在敢在“女儿国”摆仪仗的还真没有,邹国公、翼国公……都过来消遣,仪仗摆开这是打谁的脸?
不多时,领着人进来的羽林卫士笑着道:“曹公,这位就是‘女儿国’东主,河南豫州会馆的会长,‘豫南物流’的大龙头。”
“噢,身材魁伟,确如传言那般雄壮。”
张沧见了来人,愣了一下,心中“嘎登”,暗道:阉人?皇帝派来的?不对,莫不是长安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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