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到春林站的时候,停靠了下来,这里和宁阳站一样,也是个大站,所谓的宁阳,指的就是辽省省会,至于春林,则是吉省省会。列车一般会在这样的大站停靠的时间较长,给列车的锅炉加水,吴长贵会下车检修一下列车的连杆传动轴螺丝之类的零部件有没有松动的。
叶晨透过车窗,看到有小商贩在车站站台卖茶叶蛋之类的吃食,香味儿顺着车窗飘了进来,他抻了个懒腰,拜托了一旁的旅客帮着自己照看一下行李,然后就下了车。
之所以不担心东西被盗,因为叶晨以前常坐火车,坐车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值钱的物事带在身上,至于行李里顶多就是换洗的衣服和被褥之类的。经常吃铁路这碗饭,在火车上蹬大轮的扒手,也很少会去盯着旅客的行李箱,因为他们也很清楚,没人会傻到把钱塞进行李箱里。
叶晨悠哉悠哉的走下火车,买了两个茶叶蛋,然后又买了俩馒头,正要返回列车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个不高的男子,怀里明显捧着东西在往这边跑,他身后是穿着蓝色制服的汪新在后面追逐。
叶晨立刻意识到这货指定是个蹬大轮儿的扒手,他不动声色的仿佛是在躲闪小偷,却在小偷马上要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猛然伸出了一条腿。
小偷被突如其来的一绊,直接一个大马趴摔了个狗啃屎。这时汪新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按住了小偷,给他上了背铐,然后从小偷的怀里翻出了他刚偷窃来的皮包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你小子挺能跑啊!”
汪新押着小偷往回走的时候,还不忘笑着对叶晨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叶晨也礼貌的回应,然后就上了火车,准备开饭。
火车到宁阳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六点钟了,叶晨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打听了一下宁阳市铁路派出所的具体方位,然后甩开了十一路,朝着单位走去。
初到宁阳,一切都没安顿下来,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向组织报道,最终他被分配到了胡队手下,胡队看他还没安顿好,就让人带他就近去了铁路招待所先安顿下来,然后向上面帮他申请个住处。并且还给了他一个礼拜的假期,让他先把生活上的事情处理利索。
叶晨在招待所还没住几天,就被胡队派人给叫到了所里,所里在铁路职工大院帮他落实了一套十来平米的住处,让他先暂时落脚。叶晨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任由片儿警把他带到了铁路职工大院。
叶晨跟着片儿警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正有几个妇女围着院当腰的自来水池子在浆洗衣服。这年月自来水还没落实到每家每户,不过铁路职工大院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普通老百姓还要自己打水井,每天压水过活。
院子里头来了陌生人,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中年妇女,对着片儿警问道:
“小刘,你这是干嘛来了?”
片儿警小刘笑了笑,然后对着中年妇女回道:
“蔡婶儿,这是我们所里新分来的同志,从外地来的,被分到咱们这里落脚。”
蔡婶儿也就是火车司机蔡大年的媳妇儿,蔡小年的妈,看到是自己人,她十分热情的走上前打量着叶晨,然后说道:
“诶呀,这小伙子可真俊,跟老汪家小子有一比,小伙子,你家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啊?结婚了没?”
这时其他的几个妇女也都围了上来,看着叶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在东北女人的身上,鲜少能看到害羞的时候,她们总是会大大咧咧的对着你品头论足,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嘴跟机关枪似的对你东拉西扯的问个不停,就好似居委会查户口的似的。
叶晨打小就是在东北这边长大的,对于这边的风土人情实在是太过熟悉,这种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他笑着对几人说道:
“几位婶子,等我先把东西安置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咱们慢慢熟悉着!”
正在这时,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自家小二楼的屋子里走出来,对着院子里的几个妇女说道:
“行了行了,小伙子初来乍到,你们几个再把人家给吓到了,汪新啊,别在屋子里闷着了,快出来看看你的新同事,你俩一个单位的!”
叶晨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男子是谁,他叫汪永革,是宁阳市铁路机务段的段长,也是汪新的父亲。
机务段是管理机车运用和进行检修、整备作业的基地,汪永革作为段长,可以说是这个大院儿里地位最高的领导了,在工资待遇方面,几乎跟火车司机蔡大年持平,家境非常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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