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一眼就看穿了陈明的小心思,所谓职场无朋友,再好的关系也不能涉及到利益,否则眼前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转身就可能将你置于死地。
“不管谁来,小弟只奉上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晨这话里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只要老兄你把眼前的势力巩固好,那就没人能把你怎样。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是不需要浪费太多口舌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信息,这就已经足够了。
晚间,陈明召集起众弟兄为许忠义接风。席间大家无话不谈,亲热得好像是一家人。不过在交流间,叶晨突然注意到一个现象:小特务们动快子的速度,全都比嘴皮子还利索。这边说着话,那边就“曾曾”夹了几块肉,然后一边说话一边吃肉,等盘子见了底儿,这才“咕冬咕冬”牛饮起烧酒。
“弟兄们这日子过得苦哇!”陈明把面前的菜,全部送给了手下。他大口大口吸着烟,两道浓眉都快拧到一起了,轻声说道:
“打民国二十九年起,我们这些人就没见过饷儿。要不是为了抗日,大家早就散了,哪还能撑到今天?”
“重庆没给你们拨款么?”叶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陈明一拍大腿,然后满脸愤慨的说道:
“拨他奶奶个腿?一会说小鬼子封锁得紧,物资运不过来;一会又说先欠着,让弟兄们自己去筹。艹他姥姥的的,这又不是咱军统的地盘,你叫我上哪整钱去?幸亏大家集资开了这间铺子,要不然,早就都投胎转世去了。”
刚一见到陈明时,叶晨就注意到了他袜子上的补丁。看来外勤清苦这一说,果然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叶晨也很清楚,陈明绝对有自己的小金库,奉天城里的半掩门,多数都是靠着他的照顾,这才能顺利的把买卖做下去,有些东西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陈明的媳妇于秀凝对于这件事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平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叶晨弹了弹手上的烟灰,然后对陈明问道:
“老大!那现在你还打算等重庆的款子么?不知道你想没想过,总部能一下给你全额补齐么?”
陈明露出了一丝苦笑,上面那群人什么揍性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有些无力的说道:
“嗨!哪有这好事儿?大小官员一过手,能有三成落在咱弟兄手里,那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眼下就有一个法儿,准保比上头补贴要赚得实惠。”
“嗯?”谁都没心思喝酒了,撂下碗,一同瞧向许忠义。
“兄弟,你快说!”陈明等得心急,夹着香烟的手,都开始“簌簌”颤抖了。穷怕了,真是穷怕了,总部要是再不派人来来,就我手底下这些人、这身打扮,如果出门冒充土匪,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叶晨滋熘了一口烧锅,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想赚钱,大家就得齐心协力。谁要不想干,可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叶晨这话说得很干脆,但话里话外也露出另外一层意思:这笔买卖肯定要有风险,干不干随你们。陈明作为一个人精,自然听出了叶晨的话外之音,忙不迭的说道:
“兄弟你放心,只要我同意了,这些弟兄肯定没二话。”
“那好……”话已说到这地步,叶晨也就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
“我进奉天的时候,曾路过一座仓库,那里进出的全是棉布,正是市面上最紧俏的物资。”
“你说的……是不是塔湾的五八一仓库?”陈明皱了皱眉问道。
“没错!”叶晨点头
陈明在奉天城里厮混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只听他对叶晨说道:
“弟儿啊,可那里有老毛子把守啊?就我手下这三瓜俩枣,可搞不定他们!”
“嗨!我说老大呀!你怎就没注意我给你的情报呢?”一口烧酒焖下肚,叶晨抹了抹嘴巴,然后给陈明答疑解惑: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老毛子在东北待不久啦?等咱总部一来人,他们就得乖乖滚蛋,要不然,老米那边也不答应啊?这批物资咱要不拿,那就白白便宜外人了,至于便宜了谁,我不说你应该也很清楚。再说了,那可是一大批布啊!
如果咱把它搞到手,转手这么一卖,那钞票可就全是咱的啦?就算总部开进奉天,上头有人下来查,可咱也有话说呀?你们不是叫咱自己筹款吗?对不对,咱自己筹款这犯哪家王法了?”
陈明的眼前瞬间一亮,还别说,这方法理论上还是可行的,问题是,守仓库的那些个该怎么办?陈明没插话,听着叶晨继续诉说:
“老毛子最喜欢什么?喝酒嘛!几坛子烧锅下去,叫他把爹妈找来陪你打麻将,这都没二话可说!怎么样?路子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干不干请随意。”
大家“吧嗒吧嗒”嘴,眼睛里开始冒火了。陈明一快子敲在闷头喝酒的狗皮帽子头上,陈明火上房似地喊道:
“二鬼子,你悠着点喝!多省点酒送给老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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