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折转几条街,走上一条小斜坡,慢慢走到吴潇家。
如顾铭所想,吴潇的确认识卿欢,因为老粮站坍塌前,那边有一家幼儿园,吴潇去读过很长一段时间,认识那里的大部分同龄人。
吴潇道:“你们在街上不可能找到他的。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在以前老粮站那边的山上。”
陶杳杳连忙问:“为什么?”
吴潇笑道:“他小时候就调皮,喜欢玩一些危险的东西。那边的山上有一条很长很陡的沟壑,看上去惊悚,实际上沟壑面很平整,像一个天然的超长梭梭板。那时候,他常在山脚下的垃圾堆里捡一些比较耐磨的胶板,全带到山上去藏着。等他想玩的时候,就把胶板翻出来,往屁股上一垫,接着从足有百米长的沟壑上端滑下去。”
听着吴潇绘声绘色的描述,三人都有些心惊,觉得不可思议。顾铭和罗不遇还好,毕竟都是男生,都经历过那段无法无天的时期,勉强可以理解卿欢的行为。陶杳杳就不同,她理解不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别说小时候,换到现在她也不敢去做。
吴潇引路,四人同行,半小时上山,找到那道沟壑。他们确乎看到沟壑的下口散着好多被磨破了的胶板,从其破面上看,是新磨破的,由此反证,卿欢的确来过这里。
可是,今天下雨,沟壑里面有了积水,明显滑不了,卿欢便很可能不在这里了。
陶杳杳没想这么多,她感觉沟壑里面那一堆胶板就是她精神上的救命稻草,此刻不顾形象,纵身一跳便落入沟壑里,接着往上面大步跑,不断大叫着“欢欢、欢欢,跟姐姐回去”……
罗不遇怕陶杳杳摔倒,便跳下去拦她。毕竟沟壑面是斜的,地上又那么多水,一打滑滚下去有可能出人命的。
“杳杳,你先别急,如果卿欢在这里,他会回应你的。”
陶杳杳一把推开罗不遇,大吼一声:“欢欢又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急啊!”吼完,又大步往上跑。
罗不遇被这一吼伤透了心,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一时间呆若木鸡。
顾铭站沟壑上面,一脸鄙夷地说道:“我说罗光头啊,你家杳杳吼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
罗不遇大骂道:“关你屁事!”
顾铭由衷提议道:“我劝你别愣着,最好跟紧她,这是你的机会。”
罗不遇一时不解,但很快反应过来——对啊。人心非铁,不管怎样冷漠的人,总会有被其他人打动的时候。现在是杳杳最难过的时候,而我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她总会看到我的好的。
想明白了这一层,罗不遇对顾铭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接着大叫着陶杳杳的名字一路追了上去。
结局很不错,他们在沟壑的最上口找到了卿欢。这是一个年龄分明到了16岁了,相貌却青涩得像个10岁小孩的男生。
这会,卿欢还在选胶板,看样子是不畏风雨险阻,还要玩玩这鬼斧神工的“梭梭板”。
他看到陶杳杳和罗不遇后,惊讶问道:“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陶杳杳看到卿欢后,心里面的委屈都不见了,跑上去抱住他,啜泣一般地说道:“欢欢,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会急死姐姐的。”
卿欢点头道:“我以后不赌钱了。”
陶杳杳却说:“不是赌不赌钱问题,你以后不要再忽然不见了。”
卿欢一脸疑惑地说:“我没有失踪啊。当时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便想放纵一下,就来了这里。”
“没失踪、没失踪就好……”
陶杳杳情绪太过激动,已经说不出话来,便一直抱着卿欢啜泣。
——放纵一下,便失踪了好几天,也亏得你有个疼你的姐姐,换个人谁会来找你啊?话说回来,当初小雪说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果不其然。陶杳杳降住了横行乡里的罗不遇,卿欢又降住了高傲出尘的陶杳杳……
顾铭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叫卿欢的口是心非,这人以后还会赌钱,也还会玩“失踪”这些把戏。因为他的言语中没有半句心疼陶杳杳的话,或者说,他觉得陶杳杳满世界找他、求他回家都是理所当然的。
估计,某个能降住卿欢的人出现之前,他不会有半点改变。
转念间,顾铭又看到罗不遇在一旁傻笑,估计是被卿欢那句“姐夫”给甜到了。
不得不说,卿欢的存在,对罗不遇追陶杳杳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
顾铭凝视着笔直而下,斜率超过0.2的百米沟壑,心里有种惊悚感,不知玩这种“梭梭板”的少年得有多大的勇气。
——或许卿欢说得不错,这种极致惊悚的游戏,便是他独特的放纵方式。或者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放纵方式。比如小雪,她说过,当她特别伤心或开心的时候,会找一条很长的路,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再也跑不动,双手撑着双腿半蹲着喘气时,便有一种得到放纵的感觉。又比如潇潇,他的放纵方式应该是飙车,同样是极速飞掠宛如翱翔天穹的畅快感。
顾铭想着,忽然疑惑起来——我读懂了别人的放纵方式。可是……我的放纵方式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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