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呆了半个时辰不到,邓双就晕船了,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疼,遍体酥麻,已经站不稳了。
海穆见他这幅样子,连忙一只手扶他躺下,一只手去掐他的人中。
“你哪里不舒服?”
“头晕。”
海穆转过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叫道:“来人啦,给我拿碗鱼汤来。”
钟燕喜闻声急忙跑过来查看,道:“少东家,怎么了?”
“邓双晕船了。”海穆说,“不过,原先在岳江上,风浪逼人,又有水匪,他仍是上蹦下跳,精神百倍的,怎么换了风平浪静的海上,反而晕了?”
钟燕喜蹲下摸了摸邓双的脉,笑道:“岳州时他整个神经都被水匪搅得紧绷绷的,压根儿没空子去想晕不晕,如今是心宽脑晕嘛。”
“是有几分道理。”海穆点头。
钟燕喜趁等鱼汤之际,主动与海穆攀谈起来。
“少东家何时收了这么一号人?”
“大半年前吧,就是他助我六日破了李霍的凶案。”
“哦?”钟燕喜觉得不可思议
“不光如此,云藏寺的案子也是他破的。”
“什么?竟然是此子!”钟燕喜已是瞠目结舌,“能从五行之术里找到杀人动机,的确是聪敏。”
海穆笑了。
“难怪您要带上他。不过说点实话,这小子未免长得太柔弱点了吧。”钟燕喜直言直语,还特意压低声音戏弄道,“起初我见到他,还以为这是您的哪个王妃娘娘乔装成的小厮哩。”
“胡说!”海穆看了看藤椅上的人,又道,“你三爷跟他私交很好,可人家从未如你一般瞎琢磨的。”
“唔?他还受到三爷的青睐,看来是个人物。”这是钟燕喜第三次被震撼。
此时,方兴艾端着温热的鱼汤过来,海穆接过手,打算亲自喂邓双喝下,钟燕喜见状连忙蹲下去,说道:“少东家这哪能是您做的事儿,还是我来喂他吧。”
海穆也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喂了邓双鱼汤喝,定然会引起所有护卫好奇的目光,于是自若地把汤碗汤勺递给了钟燕喜。
“咳咳——”
邓双醒来的时候,发现三个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他迷茫地看着他们,心想莫非发生了奇怪的事?
钟燕喜放下手里的汤碗,呵呵一笑:“还是以毒攻毒有效,你如今还觉着头晕不?”
邓双屏住呼吸又深深吐了一口气,惊喜地发现,自己不晕了,四肢都充满力气。
“药到病除,鲜活重现。”邓双说,“哎,不对——您方才说‘以毒攻毒’,难道您给我喝的是毒?”
瞳孔突然扩大。
“嗬,我哪敢毒害少东家眼里的红人。”钟燕喜又端起汤碗,凑到邓双鼻前,“你闻闻,鱼汤多香呐!”
原来他是开着玩笑,邓双放下心,回应着:“这条鱼想来一定刺儿很多。”
“你怎么知道的?蒙的?”钟燕喜好奇地问。
“我是不是蒙的,得请您好好猜猜咯。”邓双把他之前的戏弄原封不动送还了回去。
“——那我猜你是蒙的。”
邓双立起来,凑到海穆身旁,对着他嘴角绽放一个大大的笑:“主子,您说他猜没猜对?”
“老钟,你猜错了!”海穆很配合。
一旁的方兴艾见钟燕喜手足无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老钟,邓双可是在汴京肴锦楼里趴得上榜的厨役长哟。”
“哦——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没想到我钟某人有一天也会闹出‘鲁班门前耍大刀’的笑话。”
钟燕喜借此机会向方兴艾仔细打探了邓双的事迹,他很迫切地想了解这个连连令他震惊,淮亲王特殊对待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海穆见他俩聊了起来,又把视线转向邓双,问:“真的不晕了?”
邓双耸了耸肩:“我其实也很怀疑一碗鱼汤究竟有没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可真真儿地就是不晕了。”
“看来你方才的确是初次见海,陌生而晕——如今喝了海里的鱼熬成的汤,算是跟这片海正是打了交道,休戚与共了。”
邓双哪里肯信他这话,反问:“您以前来过这里,还喝过鱼汤?”
“——没有。”
“那就是您登船前喝了?”
“——也没有。”
“既然如此,为何您没晕船呢?”
“首先荥朝是我父皇的,其次我是父皇的儿子,然后我姓海,最后这片海在荥朝的国土里。无论如何,它都与我紧密相连,自家人不坑自家人。”
邓双此刻的心情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表情可以用目瞪口呆来表达——堂堂一个亲王,不久之后会座上龙椅登基成帝的人,竟然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这还是那个令人感觉疏离冷漠的海穆么?
“您……您,真的变了。”
“变得让你有何感想?”海穆追问。
“——亲切了许多,连话音都变得温驯了。”
“哦?那你接受么?”
“接受什么?”邓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以这样的状态与你相处,接受么?”海穆很耐心地解释。
邓双被他感染了,微微一笑说:“当然,您这样很亲民可爱。”
“可爱?”海穆至今都好奇他脑袋里都装了哪些稀奇古怪的词,叹口气,“哎,词不达意,你的确还要再努力。”
“思桐,你去吩咐,叫他们端一篮子的新果子上来,顺便再给茶壶沏点热水。”
“是,主子。”
方兴艾离去后,钟燕喜少了交谈的对象,于是向海穆那边走去,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向邓双说道:“老弟,你可真让我艳羡,少东家对你可是没话说的好——你这才晕回来没多久,就有鲜柑橘吃,好福气哟。”
“看您说的,主子方才可没指名道姓说是给我的哦。或许其实是给您的,所以为何您不这样去揣度呢?”
“我跟主子都快十一年了,这会儿再揣度岂不是临时抱佛脚。”钟燕喜脸上笑意不减。
邓双不明白为何这位提督大人老是见缝插针地去强调海穆待自己好,难道海穆待他不好?不可能,都坐到提督这份山了,还能不好!
侧过身,邓双附在海穆耳旁,轻轻问:“主子,钟大人今儿是怎么了?是我惹了他么?”
“他是看上你了,想与你结交。”
邓双点点头,又摇摇头:“什么!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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