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阇贝提了盏宫灯,摒退了所有的侍从,从容不迫地去想去携邓双的手腕,说道:“许多个夜晚你牵着我,那时我看不见月亮,觉得很遗憾。”
邓双却是把手朝身后背了过去,睃着眼看向他:“恕我直言,晓晓,你是太孤僻高傲了,才会如此敏感。”
因邓双躲了他的手,阳安阇贝呆着脸生着闷气不言语,直直地站在原地就是不收回自己的那只手,看架势今儿牵不到她的手,他就立定不走了。
偌大一个望月楼,游廊曲折,花草茂密,殿宇密布,没人领路,她如何走得出去,想了想邓双就作了妥协,从背后缓缓抽出一只手放到阳安阇贝的掌心。
他心满意足地握了握交到自己手里的那只小手。
邓双吃痛:“好呀,你报复我,使了大劲儿地捏我。”
阳安阇贝笑而不语,若不是怕太唐突,他真的很想把这只手送到唇边亲一口。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确切说,是他阳安阇贝刻意走慢的,见邓双仍生着气不理人,他故意捏紧了她的手,问:“那次你是怎么进的望月楼?”
“钻狗洞。”邓双口气冷冰冰。
“唔?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狗洞有何看头呀。”
“看你当初从哪里把我从望月楼救走的。”
邓双瞥了一眼他,戏谑道:“高贵的楼主,您是否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您会钻狗洞,折辱了您。”
“不,那不是折辱,而是福气,正因有这个狗洞,我们才能相识。”
邓双听罢,不再回避正容地问道:“晓晓,你为何想娶我?因为我不相信你这样的身份绝不会拿婚姻做儿戏,来报所谓的小恩小义。”
“因为与你相伴的每须臾,听你说话,我都感到开心,你不说话了,只要在我身旁,我也很欢愉,这种感受我从未体会过,大约那就是依恋吧,我是发自内心的爱你。”
邓双惊得目瞪口呆,痴痴地看着他,又问:“怎会从未快乐过呢?晓晓,莫非你戴面具是……是你在逃避人?”
“算是吧。”
邓双盯视着阳安阇贝良久,见他不像是说假话诓自己,突然身子转了一圈,说道:“异香院我不回去了,晓晓你差个人去给王爷报个平安,说我明儿去见他。我们回你的书房好好聊聊,可以么?”
阳安阇贝点点头,说道:“不去书房,我带你去夕照阁。”
“夕照阁?听名字很像是看日落的地方。”
“日落余晖、星河银辉皆可尽收眼底。”
阳安阇贝丢掉手里那盏宫灯,揽过邓双的腰,轻声说道:“双双,你抱紧我,咱们飞过去。”说罢轻功一施,离地三尺,乘风而去。
邓双惊喜地享受着飞舞的感觉,侧着脑袋要看地上的景物,望月楼是一片灯火通明,明暗闪烁。约一刻的工夫,阳安阇贝轻轻把她放在了夕照阁的地面说,环视四周,她惊讶地张大了嘴,怔了移时才回过神来。
“真是太美了,头上是星空,脚下也是星空,让我白白做了一场梦,幻化成了天宫的仙子,荷月踏星。”
夕照阁是她邓双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美景,长长的游廊约隔三寸就点着一盏巴掌大的纱灯,又约每隔十丈那纱灯的外罩就换了种色彩,鹅黄、杏黄、姜黄、橘黄、橘红层层推进,近处为浅,远景是深,那几个色配的十分协调舒服。
“尊贵的楼主,您怎会全挑黄呀?”
阳安阇贝没言语,牵着她的手走到身后廊舍里,拿出火折子把烛火悉数点亮,满堂亮如白昼,原来又是一间以珍珠玛瑙金银裹饰屋壁的房子。
邓双努努嘴,说道:“好吧,你们以黄为贵。”
“喜欢吗?”他问。
“金子谁不爱呀。”
“那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邓双见他又向自己示爱,叹口气,找了个蒲团盘膝而坐,望着远方的星河,喃喃说道:“晓晓,我方才想与你谈的,正是此事——其实你并不是真的爱上了我,而是你紧闭心门,拒绝了全部的爱与被爱,才会分辨不出何谓爱何谓义。”
阳安阇贝也找了个蒲团挨着她坐了下来,抚着她的秀发,缓声说道:“不,我知道,如果你愿意走进我的心,你便会明白我懂爱。”
“唔?怎会……”邓双想辩驳,一回头发现他直溜溜地盯着自己,问,“你怎么老盯着我看!”
“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他顿了顿,“今夜你来到我身旁时,我没能察觉,原因是你女扮男装,难怪我派了巡防营的人都没找到那个我想找的女人。”
“晓晓!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不信你对我的感情归于爱。”
“为何就不能归于爱?”
“你爱我哪一点,是不是具体什么也说不出来?”
阳安阇贝听了莞尔一笑,很温和地纠正:“不,我如今就能说出八处爱你的点,若你愿意多陪我一段时间,我自信可以说出百个、千个以及万个爱你的细节。”
见她一脸不相信,阳安阇贝认真地说出了爱上她的八个瞬间:“你气喘吁吁背我去医馆时;你附耳问我信不信你时;你细心给我煎药敷眼时;你日日给我爱吃的鱼粉时;你从澡堂出来伸手问我香不香时;你与那泼妇拌嘴说我是你夫君时;你怕我呆着无聊念书给我听时;你为了我换到泽宇客栈时。”
“我的衣是你买的,是你洗的,每一步都是你牵着我走的……我爱你,是不争的事实!”
邓双静静听完,心中却汹涌澎湃,半晌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失落地说道:“曾经也有个人说爱我,今生只娶我一人,可是转日他就告诉我,他家里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
白唯一,梨花渡,以及那短的看不见的爱情,全是邓双心里难以言及的伤口,不曾想往事重提,她竟然把它说给了另一个男人听,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如梦初醒道:“我才是不懂爱的那个人呐。”
阳安阇贝轻轻扣住她的一只手,安静地等着她消化情绪,许久才问:“你心中还惦记着那个人,是吗?”
邓双眼中泪水打着转儿,摇着头:“那一日后,我把破裂的爱深深藏了起来,发誓永不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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