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安阇贝在对待邓双这件事上实在是固执,完全没有昔日什么都懒得去搭理的状态。邓双没办法只好替自己和他都重新挑了一套服饰,与方才那套相比低调了许多。
其实阳安阇贝不在乎服饰是福贵还是朴实,他要的是风格要与邓双的一致,因为骑乘阔摩多去游街,他要让日光城里他的民众臣工都能一眼便知,她和他,关系匪浅。
侍女们娴熟地替邓双梳妆,阳安阇贝便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这一幕,虽然邓双样貌的确不属于仙子般的美,可在他眼里邓双身上哪一处都是耀眼的,他喜欢她的善良、真诚和活泼。
“姑娘,打扮好了,请移步到铜镜前看看。”大侍女说道。
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爱美,邓双心中虽有忐忑,却还是满意地笑了。
“双双,你真的好美。”阳安阇贝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也丝毫不遮掩话语。
“我也如此以为。”邓双转过头看向楼主,凑耳说道,“可惜太重了。”
说罢,摇摇头。
阳安阇贝牵起她的手,笑道:“改明儿换身轻的,走吧。”
等见到同样盛装打扮的阔摩多时,邓双连连惊叹着,促狭地看向阳安阇贝,说道:“晓晓,阔摩多通身挂着金戴着玉,你是欺负它不能说话道重么?”
阳安阇贝听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它甩鼻子玩弄时,就是心情极好的意思,看来它不嫌重,很期待能与你一起去游街。”
这话堵的邓双哑口无言,真是明明说理说情都不是高手,偏偏还要自找罪受。
阳安阇贝扶着邓双踩着上象凳后,自己也踏了上去,稳稳地抱坐在她身后。此时,立马就有内官站在象尾后,撑起了一柄黄伞,遮盖住他们二人,然后是一个侍女站在了阔摩多右侧,手里拧着一篮子的鲜花。
“双双,待会儿游行去往佛墓的路上,你就将篮子里的鲜花撒向四方,这便是送福。”阳安阇贝介绍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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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越热闹,邓双心里越觉得空虚,隐隐间还带着疼痛,她有些不明白异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等到她陪同阳安阇贝送完福,从佛墓回到望月楼后,一身酸痛。
体力活,体力活。
于是她只陪阳安阇贝说了一炷香不到的话,就请辞独自回房了。实在是累慌了,她便任随侍女们拾弄,等她头上的发钗全部被拆掉,盘好的发髻也解散后,邓双打发走了侍女,自己宽了衣,踏进了汤池。
在氤氲的水泡中,不由地她就回想起昔日在寿安驿馆里替海穆沐浴的情景,当时心里又羞又怕的心情,她现在都还能忆出四五分。
想想就觉得有趣。
一旦起了头,关闭往事的那个闸门就被抽了出来,点点滴滴的记忆扑面而来,想的事除了有封通县发生的,有冷泉巷发生的,也有在淮王府里发生的,念的人有邓父,有龚奶奶宝哥照莲,有三爷,有方兴艾,有小单,更有海穆。
一想起海穆,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很复杂。
“王爷。”喃喃低叫。
没心情泡澡了,邓双从汤池里站起来,穿好衣衫,然后踱步来到寝床上,睡觉吧,天亮了便又是新的一天。
然后,她在梦里见到了海穆,他没责怪她一句,她变得好开心。梦里,她一直追赶着海穆,可惜最终他还是消失不见。
“砰——”邓双霎时从梦里惊醒,直直坐了起来,失神地看着前方,人不见了,可怅然所失的感觉还在。
她想见海穆,此时此刻,非常想见王爷一面。明儿,她就跟晓晓说,她不能留在日光城了,她要回中原。
一场梦,让她彻彻底底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爱慕海穆。
飞蛾扑火,明知不可得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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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离去?是我待你不好么?”阳安阇贝神色委屈极了,明明昨日两人还嘻嘻嘻嘻一起参加了庆典,怎么一个晚上过了,就提出辞行的话。
“没没没。”邓双摆手,“照顾得太好了。只是、只是我想回中原了,阿爹的忌辰快到了,我要去拜祭。”
实际上,拜祭先父确有此事,可真正的缘由,邓双不好意思说出口。尽管她的这场心动是没结果的,可她在认清自己的爱意后决不可以赖在晓晓身边,于她于他都残忍。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陪你一起回中原。”阳安阇贝松了口气,深情地凝神着邓双,“双双若你愿意嫁给我,我便能以女婿身份去祭拜岳父了。”
“不、不可。”邓双一口否决,想来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我听着。”他答。
“晓晓,对不起,我心里爱上了其他人。”邓双说这话时全然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反而神情很惆怅。
阳安阇贝喉结微微一动,谨慎地问:“那人是海穆?”
“嗯。”邓双声音入蚊虫般微弱。
阳安阇贝看起来被这一个“嗯”字打击到了,默不出声,转身离去。
邓双发呆了大约一炷香,便开始去收拾自己的包裹,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将辞行的决心跟晓晓表明了,即便破坏辜负了他的真心,她也不能再继续留下宽慰晓晓了。
等她把包袱打好,转过身发现阳安阇贝立在殿内一处光线晦暗的地方,不知他来了多久,看了多久,邓双提着包袱迈步走过去,温声说:“晓晓,谢谢你。”
阳安阇贝还是不出声,一动不动的。
然后,邓双便垂着头朝殿门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了阳安阇贝的声音:“双双,若他不能许你承诺,你能不能回来?”
邓双停步,转过头,朝着晓晓大大裂开一个笑容,道:“日光城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我当然会回来,你是我好友嘛。”
她的感情是干干脆脆清清爽爽的,即使她得不到海穆的爱,也断不会糟蹋晓晓的爱。所以,她告诉阳安阇贝不要等她。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朝着多敏国赶去,若错失了海穆的行程,她便回云南回汴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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