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段时日,林冲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也果然照之前所应承的那样开始指点起孙途枪棒武艺来。有了他这个禁军教头的指点,孙途在枪棒上的进境自然远比由鲁智深来教要高得多,这才算是真正入了门道。
直到这时,孙途才渐渐掌握了个中窍门,比如手眼脚步,甚至是呼吸什么的都可以和手中的枪棒互相配合了施展,并可以通过对手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来更早一步地判断出其下一招的虚实落点,从而可以有的放矢,料敌先机。
至于棍法枪术什么的,此时倒是显得有些下乘了,至少在林冲看来这些都是可以通过之后的苦练来得以长进,现在最关键的却是将破敌的方式尽数掌握为好。
孙途在武学一道上的天分本就不低,再加上这具身体又力大身强,所以一段时日的操练下来已是大有长进。他自信凭自己现在的本事,等闲七八名壮汉已几乎近不得自己的身了。
不过林冲在这几日却又重新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因为他想外调离京的请求遇到了麻烦,居然在三班院那里被扣了下来!
别看林冲被称作八十万禁军教头,听着名头着实响亮,可事实他在朝廷里也只属于从八品的低级武官而已。因为在禁军教头其实有数百人之多,他只是其中之一。虽然他论武艺或许是这些人中极出挑的一个,但论身份地位却依然与其他同僚没有什么差别。
而大宋朝中别的或许不多,但官员却实在太多了些,而相对应的差遣却少。立国百年以来,大宋朝早已出现了多种得官的渠道,比如科举,比如立功,比如恩荫,甚至是花钱买-官……可官虽然多,但可以让他们施展所长的职位却远远不够,所以一般来说那些没有靠山的人就只能在流内铨(文官)与三班院(武官)这两个衙门中等候出缺再行补上了。
在如此情况下,别说林冲想换个差遣外调出京了,就是想随便谋个差遣之人都得把队伍排到两三年外头去。当从知情者口中获知居然有这等难处后,林冲是真个有些慌了神了——这却如何是好?
在问了林冲,知道个中情由后,孙途也皱起了眉来:“林教头,在下倒真没想到还有这等难处……”听他如此歉然说话,林冲反倒安慰起他来:“三郎你不必如此,你本就不在官场里,自然不清楚其中规矩。倒是我自己,在禁军里厮混多年,居然从没关心过这些,想着当真汗颜哪。”
孙途忙也安慰了他两句,这才又道:“林兄,我倒还有一个法子能助你离开此地,就只怕你未必肯做啊。”
“只要能不被高太尉他们所害,保全我家娘子,只要不违背道义,我林冲都会去做。”
“不知林教头可愿意投靠到童贯门下吗?”孙途突然抛出了这么个问题来,倒让林冲为之一呆,一时竟不知该这么说话才好。
童贯在京城官场,无论是文官系统还是武官系统里的口碑一向都不是太好。对文官来说,是因为他太监和武官的身份才被这些自命清高的家伙所嫌弃,至于武官方面,则是因为他之前在西北带兵时的所做所为。
当初在西北为了建立军功,童贯可没少逼迫那里的西军宿将冒险出击。结果他确实在与西夏的战斗里立下了不少功劳,从而被天子提拔为枢密使要职,但同时也害死了不少将领,这其中就有西军名将刘法。
如此一来,在许多武将眼里,童贯就不是一个能值得信任的主帅了,即便他现在贵为枢密使,自己的班底依然单薄,就连比他官职更低一些的高俅手里的兵权都要强过他不少,这便是得不得军心的区别了。
现在,孙途突然向林冲提出让他投靠童贯的法子,自然让一向洁身自好的林冲感到有些为难了。虽然他早已知道孙途与童家的关系,也依旧与之相交,但让他投身到童贯门下,依然让他点不下这个头去。
孙途立刻就明白了他的顾虑所在,便也没有逼迫过甚,只在沉吟了一阵后道:“这样吧,等我有了机会先向童贯求个情吧。说不定他看在我的面上,会帮你一把呢。”
“这如何使得,童太尉的情面岂是这么好买的?”林冲连连推却,但孙途却笑着坚持道:“林教头,你我既然相交就不必再分彼此。只要你到时不嫌弃在下已打上了童家烙印便好。”
“我……我怎会如此没有心肝。”林冲动情地一把握住了孙途的手:“三郎能如此助我,我林冲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我只说一句,今后你我便是兄弟,但有所托,只要你发一句话,我必不会推辞。”
“林兄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不过你这个兄长我是认下了。”孙途这回倒没有再把手抽回去,而是反握了对方一下,坦然道:“那就请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过不了两日,童家就派了人来请孙途过府。这自然正中其下怀,孙途便带着这一想法直奔童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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