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是您?”
尤正和尤通齐声喊道,互相嫌弃松开了紧握的手,下意识想去遮挡身上的狼狈,反而使自己处于更加窘迫的状态。
“你们俩,看看都多大的人了,这像什么样子。”
尤铭昭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语气包含着一种无能为力感。
原来他见两人出去许久,都未曾归,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便顺着脚印,一直找到了藏粮的山洞,正好看到两人神情慌张逃出的那一幕。
也是这两人做贼心虚,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
“我打小教你们两人读书识字,偏偏你们两都不是考科举的料,不喜欢书本上的内容,但为人处事儿的大道理,学过不少,怎么就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儿呢?
一个是亲叔叔,一个是亲爹,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老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两兄弟丢尽了,咱们家这一脉,还有何颜面让老祖宗们庇佑啊。”
尤铭昭眼底的失望难以掩饰,颧骨凸显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一道又一道皱纹加叠着,两鬓的发丝早已花白,精神头大不如从前。
“爹,儿子错了。”
尤通本就不情愿,他一向比较懒散,这会儿又被尤铭昭这样说教,人生最丢人的一幕也被看到,心里万分懊悔。
尤正心里不以为然,认为尤铭昭说词夸张,老祖宗真若显灵庇护,咋不保佑他们有粮吃,有衣穿,真有能耐让这洪水速速退去啊,这么一想,他反而觉得今晚之举纯属无奈,并无过错。
“爹,儿子这也是被逼无奈,手里的粮食只够撑上两天,您倒是有那傻小子,时不时送饭,不能体会我们几人吃不饱肚子的苦楚,您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全然不管我们几人的死活啊!”
见大儿子执迷不悟,反而还指责起自己这当爹的,尤铭昭什么也不想说了,抬起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回走,弯曲的背脊,每一步路走的都显得极为艰难。
“爹…”
尤通用胳膊碰了一下尤正,暗自对他眨着眼睛,见他领悟不透,只得小声提醒。
“大哥,不要和爹明面上较劲儿,看看爹因为你家的破事,苍老憔悴成啥样了。”
闻言,尤正视线落在了尤铭昭弯曲的后背上,脑海里不由自主闪现了,当初随着尤子悦一同去书铺送馒头的场景,他急急追了上去,掏出了身上藏着的半两银子,塞到尤铭昭手中。
“爹,这是儿子身上仅有的银子,明天一早,您拿着去问那丫头买些米面吧,今晚的事儿,是儿子做错了,刚才更不该跟您大呼小叫,不该让您到了该享晚年的时候,还要依旧为我们操心。”
尤正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这一刻,他心里是愧疚的,心底仅存的那点良知被唤醒,尤铭昭见他不似作假,默默将银子收了起来。
“唉,儿女都是债,你们放心吧,爹不会让你们挨饿的,别再私下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了。”
尤铭昭无比庆幸,当初在发现桑老太不断接济桑富贵后,听信了掌柜的提议,每月存下两百文私房钱交由掌柜的保管,眼下刚好可以派得上用场,五六年积攒下来,如果全部换成粮食的话,足以应对一段时间的。
尤通眼神闪了闪,原来这个大哥并不蠢,藏的还挺深,这些天跟着他们吃不饱,睡不好,愣是忍着没有把这笔银子拿出来。
尤正无暇顾及他是怎么想的,只盼眼前祸事赶紧过去,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挣银子。
等父子三人走远后,尤子悦和韩景霖带着小灰灰转身往存粮的山洞而去。
一夜过后,天气转晴,山下的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入目可见,整个绕山村被毁成一片狼藉。
卯时末,尤铭昭提着大半袋子陈米,和大半袋子杂粮面从外面回来。
“爹,这是粮食吗?”
夏春花和尤子暖急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很有份量,母女俩脸上难掩喜色。
“那丫头,总算还有点良心。”
“不过就是些陈米,和杂粮面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
桑老太话虽如此说,对于白得的米面,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主要她发现自己猜对了一件事儿,只要尤铭昭在,尤子悦母女不可能真的不管他们。
特别是程清霜,心肠特别软,光是当年尤铭昭收留的恩情,都能被她记一辈子的。
经过了十余天,尤子晴脸上的红肿消退,反而因为吃不好的原因,人消瘦了一圈,对于家中多了两袋粮食,她勉为其难扯出了一抹笑容。
尤通和尤正知道内情的他们,毫无半分喜悦,两人趴在草席上,为日后的生活感到忧愁。
正在这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飘了进来,香味愈发清晰,引诱的人不自觉吸着鼻子去嗅。
“娘,您快看,悦悦姐给的烤鸡,又肥又香。”
韩小虎一路拿回来,忍的可辛苦了。
躺着无事可做的吴翠翠,一下来了精神,眼睛直盯着烤鸡,迫不及待想要尝尝鸡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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