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凉到译馆,她司卿予嘴不离‘裴云霄’三个字,她自己都没发觉过吧。
一旦接触裴云霄,谈话内容皆同‘裴云霄’有关,就一定要把裴云霄剖开解析一番,她这些反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过吧。
封承衍长指敛起朱笔在折子上一划,只觉得眼底一片黑,是暗无天日的黑。
回去?
回去了然后呢。
去看她跟她的竹马师兄相处?他们是以为他什么不知道吗。
是以为他想知道些什么,都没能力查到吗?
阙云宗十年前的故事,封承衍早就知道一清二楚。
他都知道,他百般警告———
不要理不要管。
他骗过司卿予‘裴云霄有一个深爱的女子。’
至于到底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付寻跪在地上明明满身汗,却冷得不成样,埋头颔首着,再也不敢说半句话来。
换作以往,皇上定会马不停蹄离开昭启。
可现在,却是冷冰冰地一句:回去做甚
自那封书信扔掉后,封承衍不知是何时开始便恢复一贯的冷漠严谨。
封承衍长指敛着折子翻了一册又一册,沉声开口:“调了吗。”
即使皇上有回应了,众官员也不敢松半口气。
秦太尉双手交握叩礼:“回皇上,今日已调,十二金翎卫三十万。”
封承衍头也不抬,冷声打断:“十五万。”
秦太尉先是一愣也不敢问其原因,恭敬有加地臣服:“微臣遵旨。”
付寻心都漏了半拍,男人之间的事从来都是用权力财力兵力解决。
———上门叫嚣着实不是皇上以往的作风
江山易主不好?
封承衍‘啪’地合上奏折,起身离开,似在自言自语:“是你欠他,不是朕欠他。”
他用‘朕’。
那身过分贵气的黑金色龙袍与跪地的众官员擦身而过,步伐沉稳清浅,带过的风直剜人心发颤。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夜色笼罩下,数盏宫灯高挂,映得昭启皇宫上下片片金壁辉煌,纸醉金迷浮沉华。
-
出了皇宫,皇城的一间茶馆内。
棋盘前,白衣穿着打扮的居士手执棋子慢慢摆盘,瞧着突如其来的帝王,细细观察,脸上就差写上‘生人勿近’。
居士连忙起身拱礼:“恭迎皇上———”
封承衍没应,那身清冷之气,浓重了几分。
居士只好笑着坐下,将棋瓮递过去。
封承衍并没有接过棋瓮,只是重重的靠在椅子上,冷眼垂眸。
“皇上难得回来,打算待多久?”
“二十五日。”
“……”
二十五日?居士手一顿,便笑了笑:“皇上如今行事都算精准时日了吗。”
封承衍没应,视线投向那棵盛开的蓝楹花树,昭启国上下最不缺蓝楹树。
犹记得她划伤他脸的那一次,她穿的便是以蓝楹刺绣摆的风烟蔻,紫白相渐,而后钻进他的马车…
相府千金、司卿予。
犹记得第一次接触司卿予,是因为昭启同九州的恩怨。
司卿予给他一封书信,隽字力透:
【燕家我势必要保,倒不至于兵戎相向,你退兵我退兵,欠你一个要求】
当时,封承衍不知九州之主是谁,也懒得去查,全当是个男子。
封承衍冷漠回绝:
【昭启不需要你的人情】
司卿予回他书信:
【有在怀疑你喜欢男子】
封承衍一直以为九州之主大抵是个男子,隐约觉得对方有种不好的调戏笑话他美人上门都要赶尽杀绝。
于是,封承衍提笔落纸:
【朕撤兵,互不相干,管好你的人】
封承衍在想,如果当时,应了那个要求多好。
居士顺着他的目光投向那颗蓝楹树,帝王都要瞧出果实来了,是什么时候对这一种花树起了兴趣?
居士开口:“皇上瞧那树瞧出了什么,我这院子都种满了蓝楹,若喜欢可要移去您的皇宫?”
封承衍微微眯眸,清冷出声:“不必。”
居士也没再多言这树,皇上脸上都刻满‘不开心’,触眉头做甚。
无缘无故把百官为难在御书房谁不知道。
“皇上可是遇到什么难题?”居士探了探茶,觉得茶冷了几分便放了回去。
封承衍动了动唇:“欠的就一定要还吗。”
居士眯眸一笑:“就看欠什么,欠谁。”
封承衍再问:“明知她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意,还是会不甘心。”
居士闻言微怔。
听听,那位立于皇权之颠的帝王,他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不过是占有欲。”
忽而,封承衍冷笑了声:“你都了解朕,难道她会不了解朕吗。”
居士想了想应道:“想来,她定是了解,只不过她可能不喜欢皇上这样。”
封承衍眸色悄然转暗:“她不喜欢也得喜欢。”
是必须。
这时…
“哥哥…”一声娇媚轻灵的声音响起,只见女子端着茶水款款而来,身着嫣红色的束腰裙,锁骨半露,画着精致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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