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还回去。
还。
当然还。
司卿予目光盯着端正坐姿的男子背影,不露半分真正的情绪,将折子放回原处,洋洋笑道:“还你还你,是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动你的东西,以后我不碰这些折子就是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懒散惯性心中却是暗定的决绝。
封承衍动作停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司卿予没有说话,伸手捞过那瓶膏药收在袖里,衣袖一挥径直出门,头也不回。
封承衍沉闷的声音逼起:“去哪。”
回给他的只有那抹消失在殿外的身影。
司卿予心里都是在想方才折子上面朱笔隽刻的那一行字,那一行冷漠无情的字:
【让他死在北凉交界的土地,无需理会九州的阻拦,当断则断】
好一个无需理会九州。
好一个当断则断。
他的所作所为,司卿予实在不喜。
他要动她的人,动她的人!
他连九州的人,半分薄面都不给。
出了长銮阁,司卿予往府门方向走去,李嬷嬷领着众宫女跟着,“皇后娘娘,这会儿夜半子时了,娘娘是需要什么,老奴来办即可。”
司卿予也只是淡然道:“不需要伺候。”
等李嬷嬷领着众宫女退下,司卿予打了打哈欠独自离府。
待封承衍将函件处理好交给暗卫,从长銮阁找到清园,方才得知司卿予三更半夜离府了。
眼瞎的守门当夜被赶出夙王府。
他绑在司卿予手腕的纱带,落在夙王府门口,风过,吹远了。
封承衍找到醉宵楼,找到丞相府,找到医馆,任何可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司卿予。
是甚至连凤三娘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在何处,凤三娘看着又来把醉宵楼搜翻个遍的男子,他立在门那处,那张脸绷得紧紧的,无端地叫人生冷的神情,今儿天气明明晴朗,却如同笼罩在几欲爆发的阴霾里。
凤三娘叹气道:“我们九州同你和好怎就那么的难,孽缘了。”
封承衍冷漠回道:“朕娶的是她,不是你们九州。”
凤三娘应道:“这个我们自当知道。”
“主子的原话———管它是昭启还是夙王府的人,不必客气,嫁的是他,又不是他的人。”
闻言,封承衍走了。
…
司卿予从夙王府出来后,连夜去了五十里的黑市赌场,在赌桌上同号称‘天下第一骰’的魏七爷,对赌。
诺大赌场的嘈杂纷乱瞬间被打断,围着瞧着对赌的两人。
司卿予静坐在赌桌前,低头抚着指尖的六面色子,一面一点,她倒是没有碰过赌。
片刻后,她把所有银票推到对面,轻轻笑道:“七爷,帮个忙。”
说来同魏七爷的交道,还是二婶偷卖御赐之物时相识的,魏七爷在黑市的名声倒是响亮,只要银子出得起,什么事都做,当然也有行规行矩杀老少妇孺就罢。
魏七爷摸了摸下巴,把往日的猖狂全部收敛起来,笑道:“司小姐的忙,都好说。”
这句‘司小姐’就特别的入耳,都好久没有听到了呢。
“懂事。”司卿予骰盅往下一盖,盖住色子,手指轻刮着盅身,声音犹如指甲划过铜镜的脆。
魏七爷举起来色盅,飞速的摇起,发出咚铛的声音,“何人还请说。”
司卿予抬眸,直视魏七爷:“膺川主将,陈相彦。”
魏七爷扑哧一笑,那道浓眉随之弯起:“陈相彦可是你夫君的得力干将,怎么?”
司卿予定定盯着魏七爷,云淡风轻地笑:“七爷不懂事了,方才还叫我司小姐、不是吗。”
魏七爷静了静,再问:“凭你的本事对付陈相彦挺容易的,为何寻我?”
司卿予淡淡道:“只是想让一个人活着,又想避免双方见血。”
魏七爷定色,示意双边大小二字的地方:“来,司小姐下赌注吧。”
司卿予抬指落在‘大’字的地方,轻轻一点,声音掺夹了几分笃定:“乱膺川,迷惑陈相彦。”
所以,她的人自然不能去做这步。
她的人出面,那肯定是要双方见血才罢休。
狠话可以放给封承衍,真走双方见血的那一步倒不至于。
所以,需要借助外人掺合进来。
裴云霄回北凉务必要经过膺川,膺川的路容易让宇文家好接应,两国想怎么争怎么争,阙云宗师门的命无论如何不可能交给他封承衍。
魏七爷并未着急开色盅:“世人道———攻城不攻陈相彦,战场遇敌绕李远,此二人行兵打仗可畏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封承衍的人每一个都不好对付的。”
“封承衍的人当然不好对付,但我相信七爷的邪门歪道…”司卿予淡淡一笑,“七爷、开盅。”
魏七爷慢慢开盅,“你赢,成交。”
三日后,同北凉交界的膺川乱了,宇文氏同陈相彦并没有打得不可开交,并没有见血。
陈相彦能是封承衍的得力干将,那都不一般,这乱便是膺川土匪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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