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五年,七月初七。
史书记载———
那是在太平盛世、百姓安康之下,昭启君王才给皇后的封后大典。
无人知晓为何推迟到元和五年,史官就琢磨,便从‘太平盛世’四字寻到了其中真谛。
是要以真真正正、四海康定的太平盛世下才会给予皇后的这份殊荣。
若不是太平盛世,怎敢给,怎敢轻易不顾及皇后的感受。
帝王不曾言明,却总是暗暗藏于其中。
史官爱琢磨,爱琢磨帝后的爱恨情仇。
史官琢磨透了,好几十的人了,胡子都花白了,愣是猛男落泪把史册都弄湿了。
帝王心始于天下万民,从无所畏惧到小心翼翼,愿为她入尘埃,亦可为她走向皇权之颠。
皇后又何曾不是个情种,也曾违愿初心去迁就,也曾放下骄傲去奔赴。
他们的名字就是故事,他们的故事是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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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礼今儿三岁了,意礼是她的闺名,是母后取的。
封意礼。
他们都说她是小公主,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不知道那都是什么东西。
粉衣小裙的意礼走路一开心没得腿软,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往前栽去——
自是被一双长臂稳稳接住了。
意礼吸了吸鼻子,缓缓抬头奶声奶气:“父皇。”
封承衍便要弯下腰瞧着意礼,“嗯?”
意礼小奶音开心道,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意礼昨夜又梦见自己长高了。”
封承衍只是安静地看着意礼,倒也不至于每日都来说一次。
片刻沉默后,封承衍还是那三个不搭边的字:“那就好。”
意礼长高,他的女人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封承衍牵起意礼的小手,走回奉天殿。
封承衍掌骨很大,手指修长,意礼软乎乎的小手指勾着他的手。
封承衍放慢了脚步牵着意礼,很慢很慢,小短腿的意礼啪小哒跟着他。
他这辈子只牵两个女子的手,一个是她,一个是这小东西。
生这小东西的时候,司卿予可是咬坏了他的手腕,本想记记仇算到这小东西头上的,瞧着司卿予那么疼这小东西,暂且不计,日后再议。
封承衍坐在桌子前,便有太监过来研墨,理好折子。
意礼都没有龙案高,那颗脑袋忽隐忽现的:“父皇,意礼今日去四皇叔府上了,四皇叔有九个夫人,为什么会有九个?他的床榻那么小根本装不下的。”
这种到封承衍手中,就不懂了。
没兴趣。
“多又如何,九个加起来都没有你母后漂亮。”
他竟回答得挺认真,还隐约有点得意。
意礼似懂非懂,“怎么加?”
封承衍瞧意礼一眼:“不懂。”
意礼靠近了些,封承衍不由移开折子,满是防备地眼神落在意礼的手中。
意礼常常撕了他好多折子的,且看意礼才三岁孩童,是意礼每次都有人罩,封承衍才忍着。
意礼这回没有撕折子,踮起脚尖,小手碰了砚台,瞧着砚台好贵的样子,想拿去给太子哥哥用。
‘啪———’
碎了。
碎就碎了,父皇有的是银子,意礼想想那就要那个笔架带回去给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已经会习字了。
‘啪———’
没力气,掉了碎了。
封承衍倏然搁下朱笔,瞧着那两只还在捣乱的小手,气有点结:“封意礼!”
意礼没有抬头看她父皇的眼神,觉得玉玺也不错了,也可以给太子哥哥:“那这个呢。”
封承衍慢慢拿回玉玺,声音清冷:“出、去。”
那声音好冷漠,意礼粉雕玉琢的小脸一颤,霎时就委屈得泪汪汪:“父…父皇,太…太傅家的小妹妹摔了东西是不会被骂的,父…父皇为什么要生意礼的气呢。”
封承衍翻着折子,示意侯在一旁的庆公公。
这种神色交流,意礼老能懂了,意礼低着头,长睫下吧嗒吧嗒掉了两颗金豆子:“意礼错了。”
封承衍对意礼没那个耐心,朱笔蘸了蘸砂液:“自己出去。”
这招不管用了,意礼再看龙案前的父皇哼了声,便迈着小短腿,小手擦了擦眼:“行,意礼要告诉母后,父皇凶意礼。”
闻言,封承衍转角就停了手,整个人都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讨好:“回来,你砸吧。”
带着细微哭腔的意礼扭头,小心翼翼地笑:“是真的吗?”
封承衍点了一下头:“不许告状,知道没有。”
意礼点头,漫不经心地答:“啊?”
很明显不够诚意了,封承衍起身走到一旁,示意空了的龙椅:“封意礼,您请。”
意礼搭着公公的手,就爬上龙椅一挨,小小的身子也就占了点,昂着头提醒封承衍。
意礼很满意。
封承衍很客套了:“意礼要吃什么,意礼想做什么,意礼想砸什么。”
封承衍淡笑一声:“请随意。”
意礼两个小梨涡笑得又软又甜:“看在父皇如此诚恳的态度,意礼就不告状了。”
小脚一蹬,把玉玺一踢。
封承衍看了看窗扇,闷哼了声。
就…就挺委屈的。
一旁的庆公公别开头,尽量不要笑出声,帝王真的被吃得死死了,往日的高贵到了那两个女子手里,整一能隐忍的狂魔。
说白了,怕的还是皇后娘娘。
小公主惯会告状,一告状帝王少不了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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