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省兰道:“诚斋之言确是有理,但既然我升了少詹事,致斋,咱在翰詹里面,也算是立住了。今年翰詹大考,你们也都清楚的,翰詹出缺不少,若是致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把阮元调到我詹事府来,嘿嘿,到时候有我这个老师在,还怕留不下人?”
和珅点点头道:“吴老师说的,确实有理,眼下翰林之中,能用的人确实不多,也只好试一试了。”
福长安道:“和中堂,你说那天送礼的时候,我看天下督抚,倒有一半送了礼,你又何必这么在乎翰林院呢?这些督抚里面,就没有一个可靠的?”他瞧不起那些送礼的知府道台,可督抚乃是封疆大吏,他不能不重视,故而有此一问。
和珅道:“你有所不知,这些督抚虽然过来送礼,但大多并非因我而受提拔,无非是不想把关系搞僵了。真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他们手里有地方实权,咱未必调得动他们。况且眼下无事,也看不出他们真实想法,若是咱们有个万一,有几个人会给咱们说话呢?所以啊,还是培养自己的心腹重要一些。”
这时刘全到了,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和珅,和珅眼看翰林大考之事已渐议毕,便送走了福长安和吴省兰。眼看二人离去,刘全悄声同和珅道:“老爷,那几家当铺和玉器铺子,我转给保定的亲戚了。以后再有人去看,绝不会看出它们和老爷有关系。”
和珅也点点头,道:“以后记住了,外面那些铺子,不要说我的名字,就连你的名字,也不要说。有什么账目往来,就地解决,千万别把东西带到家里来。看夫人的样子,她之前几年,对我还是信任有加,可这一次……唉,她是真的起疑了。”
和珅和刘全说的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这一日,冯霁雯意外在和珅卧房里面,发现了一册刘全给他拿来的账本。眼看上面收入甚多,冯霁雯当即找来和珅想问个缘故。和珅只好把责任都推到刘全身上。
可没想到,这一日冯霁雯竟然因为这件事,痛斥了刘全大半日。和珅无奈,只好告诉刘全,让他把账目上涉及的房产铺子,全部出手,又安慰了妻子许久,冯霁雯才算消气。只是她看和珅的态度,却也已经不如之前了。
刘全自和珅幼时便跟从他办事,眼看和珅娶妻生子,荣华富贵,这时也对和珅道:“老爷,夫人一向直性子惯了,她骂我几句,也没什么,好歹钱是到咱们手里了,也不吃亏。就是夫人实在……总是想用那套道德仁善的话,来劝着老爷。”
“她说的也没错。”和珅知道这事让刘全背锅,自己也有点过意不去,但自己深陷名利之中,也渐渐难以自拔。只觉得夫妻间这个矛盾,是解不开的了。但即便如此,妻子那边,也只好瞒得一日是一日。
刘全见和珅不乐,也想为主分忧,道:“老爷,听福大人和吴大人所言,老爷还想着那阮翰林呢?要不,奴才再去跑一趟?”
“不必了,后面的事,只有我出面,才能办妥,你自忙你的去,翰林什么的,不用你插手了。”和珅想着,也觉得阮元这边,还需要提点一番,才能让他记住自己恩情。而这番提点,也只有自己清楚其中关键。
很快已是乾隆五十六年,距离翰林大考已不过半月,这日和珅在翰林院说明了大考内容。只是阮元归家之后,却一直愁眉不展。
刘镮之和杨吉见他如此,也都过来看他,刘镮之笑道:“伯元,你说我发发愁也就罢了,我文笔自己清楚,算不上一流。你在这里发愁,算什么事?是想二等肯定没问题了,要怎么拿一等不成?”
阮元听了这话,也不禁笑道:“佩循兄,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翰詹大考,是全体翰林院和詹事府的官员参加,多少人年纪资历,远胜于我,我又怎敢奢望一二等呢?”
刘镮之道:“伯元,我看你文章,只要立意别弄错了,就不用考虑三等以下!你还是和我说说吧,到底又有什么事?”
阮元道:“佩循兄,和珅不知为何,今日又找到我,倒也没说别的,只有一句话,也不知他是何意?”
刘镮之笑道:“怎么,和珅是看你对上眼了?你给他送一回礼,他大考之前,居然还会点拨于你?说来听听?”
阮元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这翰林大考,比的是文笔,不是其他,所以劝我多看看皇上最近的诏敕,还有,最好顺着皇上的意思作诗行文。这倒也没什么,翰林平日存留诏敕不少,我也看了不少啊?”
刘镮之道:“伯元,其实这也没什么,皇上的喜好心性,做臣子的,大多都会揣摩一番。或许他以为你平日性子直,怕你思路偏了,故而卖你个人情。可即便如此,这事我们人人都懂,他提示于你,有多大用?而且伯元,现在把你卷子封上姓名,那和珅看得出来么?”
杨吉不禁好奇,问道:“刘相公,这又是何意?”
刘镮之笑道:“伯元在我府上快半年了,这半年他做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正是改易字迹,不使旁人所知啊!”说着拿出两篇文章来,向杨吉道:“这其中区别,你一眼便知,看看,是哪二人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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