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今日了。”福长安也不禁叹道:“只是不知他们准备得如何了,绵恩、淳颖,究竟会怎么做呢?”
就在此时,和珅和福长安忽然依稀感觉到,乾清宫之下的大地,开始了轻微的震动。
“快听!”和珅急忙示意福长安。福长安也当即会意,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着,只觉得这震动越来越响,不过片刻,已渐有凌乱之感,自然是军士行军走步之声了。声音一度停歇,又再响起,当是外面的军士需要进入宫门,护军军官予以放行之故。而听着脚步方位,明显正在渐渐向乾清宫靠近。
“大事将成,大事将成了啊!”福长安听着脚步声音,自然已是喜不自胜,若不是他素知和珅也有一般威严气度,只怕这时早已上前抱住和珅了。
“快,你还担心什么,快站起来,准备带他们进内殿吧!”福长安催促道。
“不急,我想再听听。”和珅这时却依然平静,可这句话刚刚说出,和珅身躯却忽然一震,紧接着趴在了地上,紧紧贴着地面听着声音。之后,他面上浮现的不是欣喜之情,却是越来越多的疑虑、忧急,甚至惶恐。
“诚斋,今夜守西华门……不,昨夜守西华门的是何人所部,你还记得吗?”和珅忽然问道。
“昨夜?你问昨夜做什么?我记不得了,可是我昨天见过正蓝旗的斌宁,是他吧?”福长安也不知道和珅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西华门是轮值,昨夜是正蓝旗,今日依例是镶黄旗才对……我想起来了,台费荫两部前后守着东华门一带门户,永鋆守的是东安门和王府大街,西华门守卫是晋昌!西安门呢?是永臶!诚斋,若是咱们的人给步军统领开道,他们应该从东华门入内,不是西安门和西华门啊?晋昌和永臶,他们都是皇上的人!”和珅这一席话,顿时让福长安有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
“你、你的意思是……”福长安此刻也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眼下再无退路,快去东华门,或许还能出去!”和珅再也坐立不住,反身站了起来,便向着殿外奔去,可二人走出乾清宫数步,还未下阶,数十名军士已经从乾清门涌入,当先一名军官迅速奔向和福二人,高声喊道:“皇上有旨,捉拿和珅和福长安,你二人快快束手就擒,还有活路,若有抗旨之行,只有死路一条!”一时之间,最前面的十余个士兵已经冲上乾清宫前的台阶,顿时将二人围住了。
“你等是何人所部,如此大胆,竟然妄言圣旨,其罪当诛!”福长安怒道,他想着这时进来的要么是步军统领所部,要么是自己的銮仪卫,是以抱着舍身一赌的心理,反向那军官高声质问。
“诚靖侯,这是我的部下。”忽然之间,先是数十名兵卒手持火把,进了乾清门内,漆黑的夜晚在熊熊火炬照耀之下,显得格外明亮。紧接着,一位身着龙补锦袍的官员,在数名侍卫护卫下走了进来。火光之下,各人面貌,都看得清楚,这人五旬年纪,脚步却仍是沉稳有力,面上冷峻,略显木讷,正是乾隆长子永璜之子,袭爵定亲王的绵恩。
和珅看着绵恩,身子不禁震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宁定下来,面色已成铁青,一言不发。
因为无论如何,銮仪卫闭门封锁绵恩的计策,已经无法实现了。
“定亲王,你我不是早有约定吗?今夜你带九门提督的人进宫来,你我与和公相共襄大计,事成之后,议政王大臣会议必然重开,你便是议政王大臣了啊?可你手下方才之举,又是为何?难道不应该是你我一同率兵,入毓庆宫面见皇上吗?”福长安虽眼见形势不对,却也仍然试图强行拉绵恩入伙。
“诚靖侯,本王实在不知,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啊?本王又是什么时候,与你有了这般大逆不道的‘大计’的啊?”绵恩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但很快,手下亲兵便为他递上一幅绢帛,似是诏旨。绵恩举着诏旨,对福长安道:“可是本王方才收到了皇上的圣旨,说是要捉拿你和忠襄公的,要不然,你自己来看看如何?”
“定亲王,你是不是糊涂了,连圣旨的真假都分辨不清了吗?这圣旨明明就是假的,真的太上皇遗诏早已颁下,是要你等齐心向皇上进谏,重立议政王大臣的!你等怎的如此愚鲁,竟要凭借假造的诏书行事吗?”福长安犹想着狡辩。
“诚靖侯,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太上皇临终之前,亲口否决了和珅重开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建议,难道我们不知道吗?既然如此,太上皇为何又会下诏,让我等去劝谏皇上,做一件自己亲口否决之事?诚靖侯,你早早束手就擒,或许还有生路!”其实初二议事之时,绵恩并不在场,但根据其他在场官员相传,也早已得知这件事。福长安这次赌博,很明显又输了。
眼看绵恩已经变成了对手,福长安终于孤注一掷,道:“定亲王,我是銮仪卫内大臣,宫中銮仪卫尽在我手。你这般假传圣旨,皇上需饶不了你!銮仪卫向来听我号令,你这般冒失入宫,只怕早已经惊动他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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