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夫人了……”
有了孔璐华做主,置办蚕房之事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永胜村村民看着第一年养蚕,无论如何都有阮家代为担保,也渐渐对养蚕之事放下了心,每日来看苏九妹喂蚕之人,也就逐渐多了起来。阮家所在的北湖距离永胜村很近,孔璐华等人便暂居北湖,每隔一两日便来村子一次,一同观看蚕种成长。不过二十日工夫,一批幼蚕便已渐渐成型。孔璐华也听了苏九妹的建议,先让村中用竹草结成草网,待幼蚕吐丝成茧后将蚕分别放入,以免蚕茧无序放置形成浪费。
这几日正是幼蚕进入五龄之时,唐庆云看了半个多月养蚕,对幼蚕吐丝成茧一事也来了兴趣,便想着来永胜村暂住两日,看看新蚕吐丝。孔璐华经不住她百般央求,只得答允了她,一行人便再次前来永胜村。里正看着阮家女眷大驾光临,却也是无比客气,连忙让人备了上房,供阮家四女安歇。客房离蚕房不过数十步,想要去看幼蚕也自容易。
只是唐庆云一时想着看幼蚕吐丝,只觉其中颇有乐趣,却忘了另一件事。幼蚕吐丝之前,食量最大,每日都需不停补食桑叶,方能吃饱,是以这日入夜之后,只觉得满耳都是蚕房中沙沙之声,甚至到了三更以后,进食之声更大。更兼她从来生长城市,从未在这般陌生的乡村生活,烦闷之下,竟是迟迟不能入眠。
“月庄姐姐,再给我讲个故事嘛?我睡不着了……”
“古霞,前日是谁说要看蚕吐丝,把我们都拉来这村子里的?不是你吗?现在倒好,连我也睡不下去了,都是你害的!还想让我给你讲故事,你倒是想得美!”
“姐姐,你人最好了,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好啦,还学会撒娇了,我……哎呀,外面声音这样大,就算我有故事可讲,也都说不出来了,你这是自作自受,不能怪我!”
“那……那我后半夜怎么办嘛?”唐庆云懊丧之下,只觉躺在床上,也没什么意思,便站了起来,向着窗外看去。可看着蚕房方向,原本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竟意外出现了几丝光亮,似是有人在蚕房之内一般。
“姐姐,那蚕房里是有人吗?是……九妹她在那边吗?姐姐,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唐庆云小声向谢雪问道。
“古霞,你怎么这么麻烦啊?再说了,今日白天看养蚕,你就精神了一整天,怎么晚上了,还想着走来走去,我……我不陪你玩了。”
“月庄姐姐,不要这样嘛,反正我们也睡不着,就去看一看有什么不好嘛?姐姐,你在咱们家里最好了,我最喜欢姐姐啦。”唐庆云还是不愿放弃,不依不饶的恳求着谢雪。
“唉……好吧,真是受不了你。”谢雪本就疲倦,又被唐庆云缠着不放,也不想惊动另一侧似乎还在梦中的孔璐华和刘文如,便只好答应了她。二人轻轻下了床,取了火折,在门边点了两只蜡烛,轻开了房门,便向蚕房挨了过去,近得蚕房,只见房中也点了四五只蜡烛,木匾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拾掇着桑叶,二人走近来看得清楚,正是苏九妹。
“九妹,真是你啊,这么晚了,你……你还要来这里照顾蚕啊……”唐庆云的言语中,既是惊奇,又是疲倦。因为这日白天,苏九妹本就忙了一日,这样看来,她这个晚上也只休息了两个时辰。
“是啊,小夫人,这蚕再过两日,就要成茧了,您看,就今日,已经有几只长得快的,开始吐丝了呢。”说着,苏九妹也指向一侧的几个草网,果然其中已有了六七个蚕茧。“这些日子,它们吃得桑叶最多,入夜前要喂足一次,三更以后,便一定要起来再喂一遍,若是过了时辰,它们就会饿了,到时候,叫的声音比现在还大呢。”
“那……你这样喂蚕,要多少天啊,这样……你不会困吗?”谢雪这时虽是困乏,却也感同身受,向苏九妹问道。
“小夫人,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我在临海村的时候,每年这个季节,都有几日是要半夜起来的,我……我都习惯了……”苏九妹小声道。
“那……这样你们也太辛苦了……”唐庆云之前也听苏九妹说起过养蚕艰苦,可直到这日亲自在半夜看到她喂蚕,方才清楚其中辛劳,远非自己可以想象。一时之间,也不觉同情起了苏九妹,或许,也有更多在这个夜晚不能安歇的养蚕之人。
“小夫人,您可不要这样说啊。”苏九妹也忙谦辞道:“这样养蚕,确实苦了些,可蚕结的茧,也会更多,到了时候,能多活下来上千只蚕,那就是十多斤丝啊?能多卖十多斤丝,多赚几两银子,过冬的时候,也就更安稳了啊?”
“这……几百只蚕才能出一斤丝啊……”唐庆云看着这里几十个木匾,或许,最后能做出的蚕丝也只得一二人穿用。
“是啊,古霞,今日咱们被这蚕吵了起来,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呢。不看一看九妹如何养蚕,我们又怎能得知,这养蚕竟是如此辛苦?不知养蚕辛苦,日后衣服穿在身上,又如何能够爱惜呢?所以说今天这个不眠之夜,来得正是时候啊?”这时,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却忽然在唐庆云身后响起,唐庆云也吃了一惊,忙回头看时,果然是孔璐华站在了自己身后,身旁还陪着刘文如。看起来,这一夜阮家四女,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安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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