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苏九妹看着孔璐华也到了蚕房,也顿时大惊道:“夫人,是我不好,之前没能把蚕鸣之事告诉大家,害得您和三位小夫人,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夫人要罚就罚我吧!”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看着孔璐华神色,虽是难掩疲倦之情,却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就算我要去罚个人出气,不是也该罚把我们带来这里过夜的古霞吗?更何况,又不是你把我们带进这蚕房的,你有什么错呢?其实我们方才在外面,也看了好一会儿了,我和书之姐姐都觉得,能亲自看一次三更的幼蚕,才真是不虚此行呢。”
“是啊,九妹,我们……我们只觉平日安稳度日,不事生计,都有些惭愧呢,不是你的错啊。不过……好像谁也没错啊……”刘文如也对苏九妹安慰道。
“要不这样吧。”唐庆云也主动说道:“这里还有几只新成的蚕茧,我们也拿几个放到网里吧。这样,你也能少忙碌些,怎么样呢?”
“小夫人,这些事,我一个人可以的。”苏九妹连忙推却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每个人拿两只茧吧。今日见了幼蚕成茧,总也要摸过一下,才知道咱们的衣服,都是哪里来的啊?更何况,我们摸着自己衣服的时候,都没什么不妥,拿几个茧过去,又是什么难为之事吗?”孔璐华也向诸女劝道。
“那……就听夫人的吧。”苏九妹看着孔唐二女愿意主动为自己分忧,确实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即便如此,在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横在了自己和阮门四女之间,即便孔璐华等人对她亲善,这一道沟壑,终究还是不能迈过。
“好啦,我先来拿一个……月庄姐姐,这个茧摸起来好软呢,一点都不可怕,你也过来拿一个嘛。”
“古霞,咱们是来帮九妹的,不是来玩的,你拿茧的时候小心点,别碰掉了。”
“好啦,夫人也来一个吧。”
“嗯,这茧摸着还不错呢……”
几日之后,孔璐华带来的这批蚕种,在苏九妹的悉心喂养之下,终于完成蜕变,也果然获得了不少上好的蚕丝。许多百姓看着养蚕果然能有收获,便主动问起饲育之法,苏九妹也没有拘谨,而是一一如实相告,将养蚕法教给了这些村民。孔璐华、唐庆云感于养蚕不易,归家后也纷纷作诗,纪念这次乡村之旅。
静思吴越中,民妇实可怜。每到春夏交,育蚕胜力田。
采桑不辞劳,陌上破晓天。江北蚕独少,求之尚艰难。
每日亲视之,桑叶何攒攒。将成色明洁,分箔上簇山。
如雨食叶声,三起还三眠。吐丝皆成缕,作茧皆成团。
我思淮南人,耕稼业已专。何不教村妇,采桑满陌阡。
民风即可厚,民力亦少宽。为语儿女辈,物力当知艰。
几树桑青青,千个茧团团。贫女一月工,织成绮与纨。
绮纨在尔身,忍令污且穿。所以莱公妾,讽谏咏诗篇。
江北人家少育蚕,越中取种到淮南。
怀来三月看将出,布叶分筐愧未谙。
晓来亲手摘桑枝,浴种才逢谷雨时。
却是江南三月里,罗敷一曲唱新词。
刚到头眠人已忙,不辞辛苦住闲房。
夜来唯恐蚕饥了,早起开帘问采桑。
红蚕满箔更堪怜,才过头眠又二眠。
看到三眠蚕欲老,清和时候半晴天。
喜见今朝结茧初,和风阵阵到纱厨。
却如剖得湖中蚌,擎出光明一寸珠。
看遍眠三又起三,问来蚕婢共诗谈。
若将此事传村妇,十里人家尽养蚕。
多少功夫做成茧,缫丝间视最关情。
闺人若解蚕桑苦,不把绫罗看太轻。
阮亨亦羡慕孔璐华诗才,自作笔记之时,曾向孔璐华求诗以传之后世。孔璐华以寻常诗作不过闲笔为由,多不相授。唯念此一篇纪念养蚕之作,可以流传,便只将自己那首养蚕诗给了阮亨,以示作诗之道,第一仍是现世之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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