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我……都怪那个什么孙五!若不是他言语污秽,九妹怎么会……”孔璐华想着这件事来龙去脉,却也觉得自己委屈。
“夫人,说来也怪啊,这孙五我听你之言,本来也是寻常村民,一时被掳到了海盗之内,他怎么会……怎么不想着逃出来,反而对海盗这件事,还这般顽固呢?”听着孔璐华的言语,阮元对海盗之事也更多了几分不解。
“哼,你别说,我跟你成婚也十三年了,这些年见的人里面,还没有一个是这般蠢笨的呢。”孔璐华不仅抱怨道:“那孙五似乎是觉得,当年蔡牵拜了普陀山,所以……所以观音菩萨就保佑上了蔡牵,五年来蔡牵几次被咱们逼到绝境,都活了下来,现在还这般嚣张,都是因为菩萨保佑……夫子你说,就这样的话,他居然能信?他……”可没想到自己说着说着,阮元眼中竟突然多了一丝光亮。
“对啊……夫人,信奉神佛,看来,这件事我以前竟是没想到啊?”阮元忽然对孔璐华说道。
“夫子,你……你是有办法了?”
“没错,夫人,我们与那些海盗不同,我们平日都是读圣贤书,知先儒故事之人,对于这神佛之语,最多也就是敬而远之。可海盗不一样啊,他们大多都没读过书,能识些字就不错了,又哪里清楚圣人先哲到底说了什么呢?相反,他们往往容易轻信神佛,以为果然有观音菩萨之力,可以护佑他们。既然如此,那这应对之法,也就不难了。”看起来阮元已经看出了海盗的问题所在。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孔璐华看着阮元样子,却也一直不算轻松,便又问道:“可方才从回家开始,我却也觉得你有些心事,怎么?是京城来了上谕,还是你……你又想着再给我们找个妹妹了?”
“哈哈,这都瞒不过夫人啊?”阮元也不禁笑道:“其实这事也不算大事,我先前向福建的张中丞打听了张阿治家眷的消息,果然,他家人另有其他居所,应该……应该就在洪濑镇和罗溪镇之间,那里尚有四五个村子,还需要进一步查访。所以我也想着,若是你们平安归来,便再让杨吉出一次门,到福建配合张中丞,将这张家母弟,都寻出来。”
“夫子,这件事张中丞不会自己办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杨吉出面呢?”孔璐华不解问道。
“因为……此事绝不可让另一人提前知晓。”阮元忽然说了一句。
“夫子的意思是……”
“夫人,以前的玉德离任已经三年了,可三年来,蔡牵依然横行海上,而我们呢?我们不仅没有如期剿灭蔡牵,西岩兄性命都没了,眼下这闽浙总督阿林保是何许人,难道还用我多说吗?”阮元眼看四周并无旁人,方才对孔璐华说出了这句话:“我许多年前,便曾言及若要使东海太平,必须闽浙两省合力,否则蔡牵终有可乘之机,但阿林保这般庸懦,在福建除了纵容蔡牵,还能做什么?我本不愿与同僚相争,可西岩兄他……西岩兄的事,也让我清楚,我们已经等不下去了。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阿林保尽快调任,另择一名愿意清剿海寇的总督,与我协力作战。那如何能让阿林保调离福建,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向皇上证明,阿林保在福建,所作所为尚不及张中丞。那既然张阿治的弱点咱们都找到了,这个功劳,我自然要让给张中丞了,却又不能让阿林保提前知道,那我该如何去做?自然是派出我自己的亲信,去帮张中丞打开这条通路了。杨吉以前在杭州,与绿营兵士大多相熟,这打探情报之事,自然非他莫属,到时候,我们闽浙双管齐下,张中丞这大功,也就立定了。”
“没想到啊,夫子,你也有这样的一面呢?”孔璐华听着阮元之言,竟是已经开始针对上了阿林保,这样的事,自己与阮元共同生活了十三年,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只不过,寻常官场倾轧,往往不过争名逐利,阮元这番计划,却是为了海疆太平,却又不可与寻常之辈同日而语了。又问道:“那……你方才说的应对海寇之法,又是什么呢?”
“夫人,海盗能祭拜,难道……我们就不能祭拜了?而且这杭州从来有个去处,或许啊,比普陀山更灵验呢。”阮元略显神秘地说道。
“夫子,你……你怎么也相信这些了?”
“不是我相信,是有人需要相信啊。”阮元说到这里,却也不禁感叹道:“为了剿灭蔡逆,还东海一个太平,有些以前我们没想过没用过的办法,现在,也只得用上了啊。”
看着这时的阮元,孔璐华却也依稀多了几分陌生之感。
或许,李长庚的死,给阮元的打击和影响,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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