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走了不过片刻,虎窑村便即出现在众人眼前。张师诚也下了轿子,看着眼前村落,向下属官兵喝令道:“你等入村之后,不得惊扰外人,只将张家围住,剩下的,由我来办就是了。”号令已毕,也对杨吉问道:“杨吉,张家是其中哪一户?”
“最东北角那处便是,大人,咱们都来了,动作可就要快了。”杨吉指着东北方向一处小院,对张师诚道。
“好,全体出动!”得了张师诚命令,随行几十名官兵当即一拥而上,很快便将那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张师诚和杨吉也快步而上,走到小院门前,张师诚便对院里喝道:“这院子之内,现在可还有人,巡抚部院接密报,前来查访,若是无人应答,我等便要进去了!”
“这位大老爷,您这带了许多……许多军爷来我们家,是要做什么啊?”就在这时,小院房门里走出一个汉子来,看着张师诚等人严阵以待之状,顿觉不解,但张师诚看着那汉子面相,却是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该找之人一般。
“下面那人,你可是叫做张伊?我是本省巡抚张师诚,本部院今日来到你家,是因为你兄长张治,也就是平日自称张阿治之人,在沿海做了海盗,劫掠乡里,不肯归附朝廷。所以今日本部院找到你,想让你为他写一封信,告诉他你母子二人均被朝廷妥善安置,若是主动投降,本部院可以向皇上请命,让皇上免去你兄长罪责,怎么样,你可愿意帮本部院写这封信啊?”张师诚也不再卖关子,一开口便单刀直入道。
“大……大人,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小人姓吴,排行老三,大人说的什么张伊,小人也不认识啊?”那人一脸茫然地对张师诚说道。
“张伊,本部院看着你这画像,都快一个月了,你面相如何,还想瞒骗本部院不成?”张师诚这边却也早有准备,一句句话说得出来,只将那人惊得冷汗淋漓:“我们为了调查张阿治运送粮米之事,以前早就遣人来过你这里不下三次,你面相如何,我所请画工也早就画了下来,这画上之人与你一般无二,你还有何说法?”说着,张师诚也取出一幅画来,画上男子面貌,正是这汉子模样:“海盗张治,原本家在惠安县峰尾镇,我带着这画像遣人到峰尾镇问过当地之人,那里的人对你可还有印象呢,说五年之前,你还住在那里,问起画像中人名字,他们也都说就是张伊,再没有错!你若不信,本部院自可再去峰尾镇,找几个人来辨认你身份。怎么样,还想和本部院狡辩下去吗?”
“大老爷,这……我……”这汉子听得张师诚这一番话,再也按捺不住,看着小院周围矮墙,便想着跃将出去。可他方一挪动,便看着矮墙外,早已站满了抚院兵士,他也当即清楚,这次自己是逃不掉了。无奈之下,只好倚在房门之侧,对张师诚惊道:“我……我……”
不用说,这汉子便是张师诚和杨吉想找的张伊了。
“张伊,你且不要冲动,本部院这次来找你们,绝无加害之意!”张伊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张师诚态度竟和缓了下来,继续对张伊道:“你兄长张阿治,官名张治,原本和你一样,都在惠安县牢房里做衙役。可不想有一日,你惠安牢房之内,有个地痞无赖,为了出狱,竟贿赂了惠安知县,那知县趁你二人不备,让其他衙役带了那犯人出去,还把走失人犯之事都赖在你们头上,你哥哥就因为这件事,被那知县打得皮开肉绽,之后一日,你哥哥忽然听到那知县亲信醉酒失言,方才得知自己是无辜受过,所以他一时气不过那知县荒唐,竟逃了出去做了海盗。但这张治,我看来却也是孝子,他在海上得势之后,曾经给你来过信,商讨是否要将你和你母亲都接上船去,只是你母亲年事已高,走不动了,所以你母子只得留在陆上。几年来,为了避风头,你二人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这几十里外的虎窑村。张伊,本官跟你说这些,也是想告诉你,张治当年入海为盗,本有他不得已之处,况且这几年下来,张治之事本官也都清楚,他为恶不深,并非十恶不赦之辈!本部院也已经上报了皇上,将你一家之事如实上达天听,皇上也给本部院来了上谕,说只要张治前来降顺,他下海为盗之罪,一律既往不咎!你母亲也可由福建官府照料,你若还想为朝廷效力,也自可和你兄长一道去绿营,到时候,朝廷也会酌情授你兄长把总,授你外委之职,你一家衣食起居,自是再不必多虑了!现下,本部院只需你书信一封,送到你哥哥手里,只要你哥哥愿意前来投诚,本部院可以对你立誓定约,以本部院这身官袍,保你一家性命生计!”其实张师诚所言把总不过七品,外委更是九品小官,可张治兄弟先前所任衙役,只是县吏,不仅不算正式官员,若没有有力大员保荐,他们连做官的资格都不会得到。考虑到张阿治还有下海为盗的事迹,这个待遇,自然是相当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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