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堂,这件事我……我知道了,能得你为友几五十年,对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幸事啊。”阮元听着焦循言语真挚,自有其中道理,便也点了点头,同意道。
“哈哈,我也是一样啊。伯元,这……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却也没安排你安歇之所,倒是我的不是啊?”焦循看着天色,已近中夜,可自己却与阮元找了大半夜书,竟忘了为阮元安排卧房,一时不觉歉然。
“无妨,里堂,你这屋里我看就不错,我……我就在这里小憩,反正天很快就会亮了嘛?”
“哈哈,伯元,我这屋子本就狭小,可不是什么适合安歇的地方啊?”焦循也不禁哑然失笑。
“也没什么,里堂,能和你这样共处一室,我……我也舍不得啊?”
“……”
就这样,阮元便即在焦循书房中睡了过去,一边朦胧欲睡,一边却也安享着与焦循共处的时光。
或许,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看着焦循了……
次日,阮元便即拜别焦循,回到扬州,乘了自己所制“沧江红”江船,一路南下回归广州,这“沧江红”行船甚速,不过七日,阮元便即抵达南昌,十二月初,阮元终于回到广州。
光阴匆匆而过,不觉间已是嘉庆二十五年初春,一年一度的县试和府试这时也已经结束。这一日南海知县闫抡阁带了几名出色童生,前来谒见阮元,而更令阮元欣喜的是,这些童生之中,果然有一位姓谭的年轻人。
“这位童生,你便是……谭莹,我没看错吧?”阮元指着自己手中的童生名册,向下面这个年轻人问道。仔细端详之时,只觉这年轻人样貌端方,虽然未及弱冠,却比身旁其他童生稳重得多,阮元见了,却也欢喜。
“回部堂话,学生确是南海谭莹。”那个年轻人答道。
“哈哈,太好了,你年纪轻轻,诗作却已颇有气象,想来日后若得名师指点,加以历练,可成大家。闫知县,你这次做得也不错啊?”阮元一边对谭莹大加赞赏,一边却也称赞起闫抡阁来,闫抡阁听得阮元称赞,自也是如释重负,连声向阮元谢过。
“部堂大人,这……”只是阮元如此盛情,却也让谭莹有些不安,想着总是不能过度结受阮元恩惠,谭莹便也鼓起勇气向阮元问道:“只是部堂大人,学生不过通过了府试,自忖诗作本也平平,却不知部堂大人为何如此看重学生呢?先前闫县令问起学生身世诗作,也是反复不已,比别人多花了不少工夫,可是……学生也不值得各位大人这样看重啊?”
“这个嘛……”阮元自也清楚,自己之所以看重谭莹,完全是因为纯阳观中谭莹所题那首诗,可是这样的事一旦说出来,只怕其他读书人也会认为道观题诗乃是幸进之举,那样对士子风气也大有不利。便只对谭莹道:“我见你诗作,确实胜于他人,这作诗之人我见得多了,能在你这个年纪作出这等佳作,难得啊。我从来看重你等年轻才俊,若是你日后能够安心读书进学,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啊?你们这些学生,这也就要到省城书院进学去了吧?若是你们有什么难为之处,就只管跟我说,有我能帮你们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部堂大人,这是真的吗?”不想阮元之言方出,谭莹竟是大喜过望,便即对阮元说道:“部堂大人,学生们如今正有一件难为之事,学生几个如今通过了府试,依例可以到省城几个书院继续读书,可是……省城的四大书院,目前进学名额已经满了,学生们如今却是……却是不知可以到哪里继续求学了,还望部堂大人相助啊?”这时广州虽有南海、番禺县学和广州府学,但一来这些官学名额不多,二来官学仅为备考生员之用,若是想继续学习,加强对经术的了解,却不如前往省城其他书院方便。
“书院……我记得这里省城书院不少啊,怎么,他们都不愿收留你们吗?”阮元听着谭莹之请,却也有些不解。
“部堂大人,眼下广州府啊,确实有不少热衷读书求学的青年学生,他们……他们确是来得晚了一些啊?”这时倒是闫抡阁主动向阮元介绍道:“这广州省城,如今名气最大的书院有四个,分别是羊城、越华、粤秀和应元四大书院,其他还有文澜书院,就要小一些了。虽说这些书院本也有不少学生,可他们的名额之限,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例了,如今粤东好学之士日增,许多惠州、肇庆学生也都来省城书院学习,这名额自然就不够用了。不瞒部堂大人,如今这几日,下官也正为他们进学之事犯难呢。”
“是吗,原来的书院不够用了……”阮元听着闫抡阁与谭莹诸人之语,却也渐渐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若是能再建一个书院出来,该有多好啊?话说回来,诂经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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