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伯申,你能在浙江拔擢如此出众的后学才俊,也一样难得啊。”看来,阮元这一句话不仅肯定了王引之,也认可了龚自珍的才华,是以龚自珍自然不胜欣喜。随即阮元也向一旁的魏源问道:“你是……湖南魏默深?是敦甫的弟子吧?如今可考上进士了,可否得列翰林啊?”
“这……后学惭愧,如今刚取了举人,这进士一科,定庵兄尚不能取录,更何况后学了。”魏源也向阮元介绍道:“如今后学正在帮一位前辈撰写新疆志书,这位前辈好像与宫保也有旧识,且待后学为宫保引见一下。星伯先生,阮宫保回来了,您不是也希望见阮宫保一面吗?”说着,魏源也向身后一人点头示意,这时阮元方看到魏源身后之人,竟是流放新疆多年,因嘉庆六旬万寿之故方才返归京城的徐松。
“星伯,你……你也回来啦!”阮元自然记得徐松在翰林之时和自己的旧交,一时激动不已。
“阮宫保,在下……在下愧对宫保!”徐松看到阮元主动前来与自己相见,回想当年毕竟是因为私刻试文方才获罪,一时既是喜悦,也是惭愧。
“宫保,星伯先生得蒙先帝加恩,身返中原,对我等后学而言,也是幸事啊!”魏源自然清楚徐松旧事,便主动上前向阮元道:“星伯先生在新疆数年,对新疆山川风土,多有了解,所以归京之后,皇上也让星伯先生编撰《新疆识略》,后学才认识了星伯先生。平日在诗社之内,星伯先生也给我们讲了许多新疆掌故,今之新疆,本旧之西域,中国失之千年,所幸高宗皇帝武功极盛,方有西域重归中土,可之前六十年,文人几无言及新疆之事者。正是星伯先生这一番西行,方才让我等后学知道,如今西域竟是何等模样啊?!”
“是啊,星伯,这可是你为国朝读书人立下的一大功啊!”阮元听了魏源讲述徐松之事,一时也是称赞不已,新疆时隔千年重归中原王朝所有,一时之间,文人之中尚有许多仅仅将新疆视为藩屏,对此不屑一顾之辈。而徐松如果能够将新疆掌故一一讲述给后学所知,后学自然会加强对新疆的认同,进而将新疆视为与中原直省相同的中国版图,此潜移默化之力,又非寻常之人所能及了。
“宫保客气了,其实在下也只是平日兼好诗文,去年听闻这宣武门一带有个诗社,便想着过来联句吟咏。不想定庵、默深他们,却不只是雅好诗文的后辈,他们对国家经济之事也很关心呢。所以,我也就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多讲了一些西域旧识而已。”徐松也向阮元谦辞道。
“诗社?”阮元听到诗社之名,似乎也有了兴趣。
“是啊,爹爹,这‘宣南诗社’,如今在京城外城,可是出名了呢。”阮常生也向阮元补充道:“如今许多后学,都喜好谈论国家之事,所以在这诗社之内,一边吟诗联句,一边也讲论国事,着实是个热闹地方。听说,就连和爹爹有旧识的林少穆林大人,跟这诗社都有不少来往呢。”
“哈哈,如今京城很热闹啊?”阮元也向一旁的龚自珍问道:“定庵,我记得今年就有一场会试,而且主试之人……应该有一位就是敦甫啊?怎么,你这一科竟是未能取中?”
“老师,敦甫看走眼的何止定庵一个人啊?”一旁的王引之也向阮元笑道:“老师且看这一位,他名叫俞正燮,字理初,是孙渊如先生在世时便即看好的后学。从来学问精博,读书之广,就连我也要甘拜下风,可谁知直到去年方才中了举人,今年也来考进士,名落孙山啊?听说他还亲自去问过敦甫,自己文章究竟有何不好?那时候敦甫重新看了一遍他的文章,方才大呼失才。哈哈,敦甫啊,若是你再取不出这些人才,明年下一科的主考,估计就要轮到我啦!”说着,王引之也带了一名五旬上下的长须文士,向阮元引见过了。因道光上一年四旬大寿之故,道光二、三年都有会试。
“俞理初?我以前就听渊如兄说过你名姓,他还举荐过你,说你家中藏书万卷,见识过人,希望你到我幕中办事呢,那都是好多年前了。怎么,你如今还未得中式?”因孙星衍之故,阮元之前就知道俞正燮名字,可如今看来,俞正燮已经年近五旬,可依然没有考中进士,一时间自己也不住慨叹朝廷失才。
“这……见过阮宫保,宫保这样称赞后学,后学实在是愧不敢当。或许,后学本来学问就不算精通,是以敦甫先生方才没有取录后学。”俞正燮也向阮元谦辞道。
“唉,阮宫保,汤大人王大人,这会试之事,就算如今能够取录理初兄和瑟庵、默深,却又如何?难道做上了官,就一定能得志吗?”不想这时诸生之中,另有一个中年文人向各人感叹道。
“春海,你这又是何意啊?”王引之似乎识得此人,便也向他质疑道。
“阮宫保,下官程恩泽,号春海,如今是翰林院编修,与理初兄是同郡,也和定庵一同办过事,所以这其中内情,下官清楚。”这位名为程恩泽之人向阮元答道,他是安徽徽州人,只不过与俞正燮一出歙县,一出黟县。“下官以为,如今朝廷之中,瑟庵之才不受重用,只怕理初兄考中进士,亦不过泯然众人,其实并非理初兄和瑟庵有错,实在是这当国宰相不容他二人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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