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钱明文商定了计划,他当诱饵,这个计划及其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们确定之后,按原路回来,轻轻拨开伪装物,我探头下去看了看,楼里寂静无声。我深吸口气:“老钱,我先到一楼埋伏着,剩下的就看你了。”
钱明文把身后背着的骨灰盒解下来给我:“兄弟,我要是回不去,这骨灰盒你拿着回去吧,尽早给你老娘用上。”
我们握了握手,颇有点风萧萧易水寒的意思。
我小心翼翼顺着边缘爬下去,双手把住铁条,整个身子慢慢悬在半空,我纵身一跳,落在楼台上。
我浑身酸痛,勉强忍了一会儿,瘸手瘸脚起来,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路无声,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天知道小红帽在哪藏着呢。
我刚走到二楼的时候,就听到四楼传来钱明文“哈哈”大笑的声音,我心中一凛,这是老钱故意出声,在吸引小红帽上钩。
我加快脚步,来到一楼,顺着走廊来到尽头处的厕所门口,看看四周的环境,厕所对面有个空房间,里面很黑,我钻了进去,藏在角落里,静静等着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外面听不到任何脚步声,我不知道老钱和小红帽的方位,进展到了什么地方,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我极度焦虑,牙床子发痒,呼吸越来越急促,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他们到底哪去了,怎么还不来?等的时间越长,我脑子里的负面想法也越多,最差最差就是钱明文让小红帽杀了,游戏结束,就算这样,我也能出去。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在这场生死赌局里,目前来看,我应该是安全的那个。
正想着,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趴在黑暗的门里往外看,前面果然是钱明文,他在夺命狂奔,后面的人是小红帽,鲜艳的尖顶帽子极为显眼,正在数步之外追着,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钱明文来到厕所门前,推门进去,很快小红帽就追到了,他气喘吁吁站在厕所门外,有些犹豫,不敢往里进。
小红帽极度徘徊,厕所是他最痛的记忆,而钱明文是他修行最后一个目标,能看出小红帽内心挣扎到了极点。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我慢慢从房间里出来,对准他的后背,猛地飞起一脚:“去你妈的,进去吧!”
小红帽完全意识不到有人在他身后,被一脚踹进了厕所里。
他惨叫一声,我仗着胆子跟在后面进到厕所,小红帽正抱着头在里面大喊。钱明文侧着身子躲过来,我们两个站在厕所门口,看着痛苦的小红帽。
小红帽抱着头,五官扭曲,就算痛苦到这个样子,他竟然还是没有表情,整个人像是带了一张极度扭曲的人皮面具,看得我浑身冒凉气。
我颤抖着对钱明文说:“他的脸怎么会这样?”
钱明文擦擦头上的汗:“这是极度压抑的结果。他就算再痛苦,也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反应到脸上,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我看看他:“和你一样。”
钱明文嘴角抽了抽:“或许吧,或许我们是同一种人。”
小红帽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刀,要冲着我们过来。我大惊,四下里扫着厕所,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家伙事。钱明文也有点害怕,他倒退一步,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突然做出一个让我无比惊讶的举动——他把自己的裤腰带抽了出来。
他对小红帽说:“侄子,我是你建国叔,来,让我把你绑上。”
小红帽呆呆地看着他,我心惊肉跳,想不明白他会怎么做。小红帽举着刀,全身颤抖,钱明文拿着裤腰带,紧紧盯着他。
厕所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紧张到了针尖对麦芒,空气一片死寂。
钱明文深吸口气,第一个动的,他把皮带扔在地上,冷冷说:“自己把自己捆上,别让我动手。”
小红帽抖得很厉害,他忽然垂下头,把刀扔在地上,然后跪下来,非常听话地用皮带把自己双手绑缚住,慢慢走进了一个厕所单间。
我看了一眼钱明文,在这个生死瞬间,小红帽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他放弃了抵抗。
如果他拿着刀过来,我和钱明文根本跑不了,必死无疑,可他偏偏选择了放弃抵抗。他始终突破不了压在最心底的那个恐惧,我听过一个故事和这个类似,大火烧了马戏团,第二天大家来检查的时候,发现一只大象被烧死了。其实大象完全可以不用死,他只要挣脱小手指粗细的锁链,就可以逃开大火到外面去。可偏偏就是这小锁链,绑住了它。有人说大象上千斤重,小锁链比小手指头还细,它一抬脚就能逃出去,怎么会这样呢?有个老人出来解释,他是大象的饲养者,他告诉大家,这头大象在小象的时候,就被这个锁链锁着,当时它做过挣扎,可是那时候力气还小,脚也被磨得烂了,很疼。时间长了,它就不敢抵抗了,一直到它越长越大,大到力大无穷,可是小时的痛苦记忆一直扎根在它的潜意识里,它完全不知道反抗了,哪怕大火烧身,也无法挣脱这条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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