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晨已昏迷过去,漆黑的海上风雨交加,颠簸、摇晃。自己与一些不认识的人在一艘木船之上,匠人、儒生、有僧有道,看不清面孔,都忙着操帆掌舵,也不知与这风浪拼斗了多长时间,看起来都疲惫不堪。雷电的强光下,大雨依旧滂沱如柱,有人失足坠海,有人已累倒在甲板之上。不管船有多大,茫茫大海之中,都只是一叶孤舟,船身咔咔作响,眼看是快要坚持不住。
这时,只见前方海面现出一双巨大佛掌,照得那方海空一片金亮。也不知是佛掌靠近木船,还是木船驶近佛掌。渐渐的,那合十的佛掌愈发巨大,在只有十几丈距离时,佛掌慢慢分开,海水往佛掌之中猛灌,船上还能动弹的人都拼尽最后的力气,本能的驾驭着木船往两掌之间驶去,待船驶入佛掌之间,光亮更盛,几乎目不能视,浑然未觉已不闻爆雷之声,四方寂静,亦无冷雨,不觉海浪颠簸,一片祥适……
叶晨还没来得及在这祥光中好好放松一下,却感觉到了家人的气息。迷迷糊糊的,叶晨看见自己的外公、外婆、还有母亲,母亲那个勤劳的身影,孤单可怜的身影。自己从未见过父亲,是外公、外婆和母亲把自己拉扯大的,外公教自己做人,外婆教自己从礼、学佛。二老正直慈爱,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家中贫寒,母亲一生辛劳却没钱治病,等叶晨可以挣钱养家了,家人却已先后辞世。子欲养而亲不待,造物弄人也。叶晨已顾不得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泪水夺眶而出。
叶晨重重的跪下,想让苍天给自己一个机会,好陪母亲逛逛街,好为母亲揉揉肩。母亲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虽然不言语,却拿了勺子给叶晨喂东西吃,一勺一勺,叶晨也尝不出滋味,只是觉得幸福。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片光亮,没了外公、外婆和母亲的身影,只觉得被光照着很舒服,就像春日下午,闲散的躺在家里一样,渐渐的,眼前出现一位僧人,笑容充满慈爱,却又无比庄严,那僧人给了叶晨一个苹果,果香扑鼻,叶晨本能的咬了一口。
叶晨睁开眼睛,李永孝兄弟几人喜形于色,孔信招呼道:“叶兄弟,终于挺过来了。”
冯忠包了半边脸,骂道:“臭小子,倒是没让大哥白跑一趟。”
陈思悌笑道:“叶兄弟,你这一睡,可是七天,七天呐!”
大家都难掩惊喜,李永孝叹了口气:“醒了就好,让他继续休息吧,你们也去休息。”
叶晨动了动嘴,那苹果,苹果?口中倒是有股香气,但却不是苹果的味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其中还隐隐有一丝酒味。哇!梦中见佛,吉祥啊!万万之幸啊!
半月之后,叶晨得到李永孝的允许,陈思悌和冯忠找了个担架,把“叶少侠”抬到军府里透透气,叶晨试着在庭院中坐了坐,若不动弹,已不觉伤口疼痛,真气缓缓运行一个周天,也无甚异状,只觉通体舒畅,真气充盈。
陈思悌见叶晨收功,嘱道:“莫动了伤口,这几日别再运气了。还要不要再转转,我叫老三过来。”
叶晨侧头一看,冯忠正在不远处喝骂巡逻的小校,隐约能听到“没个打仗的样子……”
叶晨心中好笑,随口一问:“思悌大哥,忠将军脸上那伤口,是怎么弄的?”
陈思悌转回头:“我不是大哥,叫我二哥吧。”
叶晨心中好笑:“在我家乡,二哥是打趣才叫的,我是从心里尊敬几位,所以都叫大哥吧。”陈思悌无语。
叶晨又道:“以我的亲和力,几个守院的小校那还不轻松搞定,我都知道了,忠大哥脸上的伤,是往北山寻白鹿果,遇到猛虎弄的,忠大哥真厉害,是所有男人的偶像。”
陈思悌疑惑道:“偶像?”
叶晨怕扯了伤口,面上微笑道:“就是崇拜的对象啦,能为萍水相逢之人搏虎,我对几位大哥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啊。”
“那什么拜个屁,几个守院的小王八蛋,看老子不赏些耳光。”原来冯忠已训完了小校,走近亭子。
叶晨忙到,“忠大哥,谢谢!救命之恩叶晨记下了,我去求求永孝大哥,你们收了我吧,五弟,无论如何,让我当个五弟!”
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冯忠一片凌乱,什么五啊六的全没听进去:“老二,你招呼他,我喝酒去了。”说完冯忠转身离开。
因李永孝吩咐过,兄弟几人轮流照顾叶晨,现冯忠跑了,陈思悌虽无奈,也只能在此与叶晨闲聊,但自称五弟的这位,好像似熟非熟。两人绕山绕水的瞎掰,不觉已至午时,索性邀来孔信摆了桌凳,就在廊下吃喝。
关于“入伙”的事,叶晨脸皮再厚,今日也不好再说,席间只是再三追问自己被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事情。受伤那日,城中虽未寻得白鹿果,却在一间药店寻得两截白鹿果的枝干,那可是药店老板的镇店之宝,韩辰叔付了些金银,又许了很多好处,连吓带哄才拿到的。回来孔信监督医官熬了汤药灌下,次日又把那株熬过药的白鹿草晒干磨细,和了些草药敷于叶晨疮口,才勉强为叶晨续住了性命,而叶晨则一直昏迷,也未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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